王嫂干爽利落,人样子也长得好,就是命不好,先后找了三个男人都死了,连一男半女也没栽下,有人劝她改嫁,她说什么也不嫁了,言说嫁一个死一个嫁二个死一双,丧门星,哪个男人敢要?可偏偏就有不怕死的。一天二愣小摸进她家,跪下求她跟他过,她见二愣小赖皮狗样,真想一脚将他踢出家门,又一想,惹恼他,等于给自己树敌,寡妇失业,遭他报复,得不偿失,把抬起的脚又放下。
二愣小嬉皮笑脸地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没人爱。要不踢我一脚吧。”
她瞪了他一眼:“我怕脏了我的脚。”
他站起来,向她胸部摸去。
“放尊重点。”她厉声断喝。
“你没男人,我也没妻,你就让我跟你好一回吧。”
她见他死打硬缠,眼珠一眼,说:“我跟你行那事,就怕韦良颖不干。”
提起韦良颖,他的火气不打一处来,詈骂道:“那个老母狗,以前张彪管得严的时候,还跟我偷腥,现在张彪懒得管了,她却不让我近身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那是她学好了,懂得自爱了。”王嫂道。
“屁了,她要不好那一口,所有贱妇都学好了。”他恨恨骂道。
见她在捉摸韦良颖改邪归正的原因,他欲火烧身,又一次摸向她的胸脯,她吓得一趔,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轻易上身不得,他只好另寻话题:“说点正事,沈万江什么时候来?”
“你问我,我问谁?”她拒不回答。
他笑笑:“你是不知道,这得问老于。托你办点事,等沈万江来了,吱一声。”
“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也想干点啥,跟他聊聊,探讨一下。”
人都具有同情心。她见他穷哈哈,也希望他有钱,改变一下生存环境提高生活标准,一口应允下来。
他见她痛快答应下来,料想在她身上讨不上便宜,悻悻走了。走到街上,见三不俊领着桂香走向白洁云的鸡场,看他俩手牵手那种亲热劲,醋意顿生,想到他俩的结合,拜白洁云所赐,若不是姓白的乱点鸳鸯谱,说不定拉着桂香手的就是他。从而更加憎恨白洁云。
半个月后,沈万江又来了,这次来,随行的有罗绍文、汪胜。王冉从洁云口中得知他们要来,提前告知蔡书记,蔡书记与沈万江通过电话,热情邀他去乡里作客。盛情难却。沈老板只好答应下来。
蔡书记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们。给他的印象是沈万江不做作,不摆谱,随和。他俩交谈甚欢。蔡书记怪他上次不进来,老沈说主要目的是考察草木洼,没有把握的事不好意思打扰你。这次来基本把事定下来,特来向你汇报。老蔡一摆手,说笑了。应当我主动找你,结果劳你大驾,屈尊找我,真不好意思。老沈说不管谁找谁,事谈成一切好说。蔡书记说那是那是。然后就如何开发草木洼,拿出了各自的意见。
按照职责分工,王冉主管农业,鉴于他是白洁云的女婿,又在草木洼住,党政联席会议一致决定他来管理,所以,他坐在书记室作陪。
罗绍文跟他脸对脸坐着,二人都有不适感。王冉想起罗绍文与洁云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者居上,却让他将洁云娶了过来。造化弄人,有时想想,真得不可思议。二人心里都在想着心事,谁也不理谁。
沈万江与蔡书记交换完意见后,说,之所以把女婿叫来,是让他一开始就熟悉操作流程,协助我将草木洼合理开发出来,不走弯路,不浪费钱财。他问谁主管这项工作。蔡书记将小王介绍给他。特意加了一句,他是白洁云的男人,又在草木洼住,工作起来方便。老沈想起二人的微妙关系,不自觉笑笑,只好说这样安排也好。
中午饭是在乡里吃的,鸡鸭鱼肉全上,炒出的菜色香味俱全,主食为炸黄糕和红豆饭,沈万江一行人吃得特别香,直夸不论是菜还是主食,反映了当地的风味。
蔡书记见招待的客人满意,乐呵呵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敢吹牛,全县二十八个乡镇,哪个地方的水土也赶不上我们这里的水土好,种出的蔬菜和粮食口感就是好。”他见一行人用询问的眼神看他,轻轻抿了一口酒又说,“红河白河黑河的水在我乡境内汇聚,浇灌了大部分农田,三条河水蕴涵多种有机元素,长出的庄稼不好吃才怪哩。”
沈万江问具体到草木洼又是啥情况?
蔡书记说那里人杰地灵,古代出了个将军袁亚杰,解放前有个魏德,那也是很出名的,市里编的志书里都有他的大名,只是现今没个名人。不过,那里人文环境还是没得挑,尤其康熙私访民间去过那里,村中有个女子趴在墙头偷窥他,正好他回头一笑,女子以为康熙相中了她,终身不嫁,若是将这一历史传说中编成故事,传扬出去,慕名前来的可就多了,光收门票,就赚大发了。
沈万江说不瞒你说,我真想在这方面做足文章,以康熙皇帝为由头打造亮点,吸引八方游客前来观瞻。
绍文眼睛一亮,说:“需要编剧本,我来执笔。”
王冉说虽然我不会写,我媳妇文学功底极其深厚,让她来写,保证不辱使命。
蔡书记兴致勃勃说:“两人都会写,那就合作,争取写出精品,我找人排。”
小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将两人搓合在一起,假如日久生情,死灰复燃,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有心改口,见蔡书记期许的目光,怎么也张不开口,只好将头低下,不再言语。
沈万江何等聪明,见王副乡长一副后悔莫及的神态,已知他心里是咋想的,说句实话,他也不想创造便利条件将女婿与昔日的恋人捆绑在一起,也怕他们各自守不住,发生点别的事,那就对不起女儿了。毛豆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一旦父亲来开发草木洼,罗绍文难免不与白洁云见面,倘若旧情萌发,如之奈何?
沈万江委婉地说:“写剧本就不劳烦白洁云和绍文了,待我回去找市文联专业作家,他们写得又好又快,写出来,请小百花戏剧团来排,保证一炮打响。”
蔡书记一听,更加乐不可支,眼里充满了期望。
沈万江之所以能成为商业巨贾,办事绝不拖泥带水,不浪费一分一秒。按照蔡书记的安排,吃完饭休息一下午,明天上午去草木洼选扯开展工作。哪知他放下碗筷,现在就要动身。
蔡书记说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在乡里客房住一晚,明天去也不迟。
沈万江起身要走,蔡书记拿眼直瞅随行的汪胜,希望他出来阻止一下。哪知汪胜说去就去吧,早安顿下来,早开展工作。
蔡书记叫来司机老赵,要送他们,绍文打开私家车车门,沈万江汪胜先后钻了进去,蔡书记只好叫上王冉以及办公室主任坐上乡里的面包车在前面开路,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草木洼进发。
用“近乡情更怯”形容罗绍文的心情再恰当不过。对草木洼这个小山村来说,他再熟悉不过。十五年前他就来过,给他的印象虽然偏僻,风景极佳。这里的山势与别处不同,奇峰突起,直插云霄,时不时的还有一排云鹤从空中掠过,闭着眼都能想象出,蓝天白云下,云鹤鸣叫着成人字形飞到山的尽头,受到高入云端的大山阻拦,又折返回来,那是何等的壮观。山青青水依依,小溪潺潺,宁静而致远,好一副乡野图。岳父选择草木洼加以开放,他认为前景是壮阔的,一旦开发出来,大有可为。
车开到村口,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嘣嘣乱跳。在欢迎的队伍里,是不是白洁云也在里面?两人见面,何以面对?他俩分手以来,就没有好好见面,也没有在一起座谈过,今日前来开发草木洼,又要见面了,说句掏心窝子话,他又想跟她见面又不想见,两种情愫搅混在一起,他就分了心,差点撞在冯长儿子出事的那棵树上,多亏他反应灵敏,才避免一场车祸的发生。
坐在车上的沈万江和汪胜都吓出一身冷汗,老沈不明白一向开车沉稳的女婿难走的地段都走过来了,小河沟内还要翻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突然想明白了,眉头皱起老高,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