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跪在洁云床前,请求她的原谅。
洁云把头一扭,不理睬。
他愧疚万分地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想起丢丢出生之际,怀疑孩子血统不正,跟妻子闹矛盾,后来做了亲子鉴定,王父王母才祖孙相认,一家子才和和美美,如今在外人的挑唆下认定她跟前男友有染,差点闹出人命,更是觉得对不住她。
“你要我怎样,才能原谅?”他低声下气地说。
“咱们离婚吧?”她平静地说。
他一下子坐在地上,惊愕地说:“就因为我偏听偏信,没有主心骨?”
她沉重地点头。
他诚恳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即使你跟罗绍文的关系即成事实。”
她用审视的眼睛看他,不相信此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苦笑笑:“谁让你跟罗绍文爱之深情之切哩。”
她郑重申明:“我俩关系只停留在恋爱阶段,绝没有越雷池一步,请你不要亵渎我们纯洁的感情。”
他连忙点头,急忙承认错误:“是我心胸太狭小了,不该怀疑。”
她不为所动:“废话少说,什么时候把离婚手续办了?”
他乞求地说:“不要因为这点事,就离婚吧?”
“这个事还小吗,全村人都知道我跟罗绍文好被你发现,我没脸活,才上的吊?没准早已传到外村了,乡里恐怕也知道了吧。”
他的误会,他的不明事理,他一味跟她生气,逼迫她出此下策,给她心灵带来极大伤害,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谁不生气,提出不跟他过也很正常,想起自己的昏聩,气得自打自脸。见她仍没有愿谅自己的意思,苦着脸说:“让我怎样做,才能放过我?”
她别过脸,不看他。他无计奈何。
丢丢渐懂人事,见母亲坐在床上不理爸爸,爸爸跪在地上不起,知道他俩生气,用小手拉爸爸,王冉心里一动,看来只有用亲情感化,才能融化妻子内心的坚冰。他顺势站起来,说:“咱俩要离婚,孩子咋办,孩子归我,找个后妈,孩子归你,找个后爸,后妈后爸咋也比不上亲妈亲爸,唉呀呀,想起来就心疼。”
丢丢扑进妈妈的怀抱:“我要跟妈妈。”
洁云一把拉过丢丢,紧紧将娇儿抱在怀:“跟妈妈,妈妈要。”说完,泪水夺眶而出。
小王趁势搂住娘儿俩,一家三人相拥在一起,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于书记在洁云上吊那天恰逢不在,去乡里开会,回来听老婆一说,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于妻又补了一句,他直怪她没说清楚,她说白洁云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么?对我而言好比张良之于汉高祖,诸葛亮之于刘备,想想看,没有她,沈万江能来草木洼投资?做梦去吧。事实摆在面前,于妻不得不承认。
一天他在街上碰到黑驴,黑驴见着他想躲,他喊住了他。黑驴只好折过身,讪讪地说:“叫我啥事?”
老于劈头盖脸地说:“是不是你给造的谣白洁云跟罗绍文好?”
黑驴连忙摇头:“不关我的事。”
老于黑下脸,说:“我早就知道,不光有你,还有山羊胡、白嘴鸭。”
黑驴见他漏掉一个关键人物,这才承认:“还有小丁。”
班子成员唯恐天下不乱,很有必要整肃一番,他想了想说:“晚上八点你们四个到村委会开会。”
小丁接到老于的通知,心想,今儿个没啥事呀,开的哪门子会,有心找个理由不去,又怕老于不高兴,只好看完新闻联播,又看了焦点访谈磨磨蹭蹭才去。来到书记室一看,见其他三人都在,一下子明白会议的内容,浑身不自在起来。
老于不满看他一眼,问:“听三个人说造谣白洁云跟罗绍文好,是你谋划的?”
小丁红脸热脖,面对老于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点头也不摇头。
老于近呼低吼:“为什么你要那样做?”
小丁“我、我”半天,也没说出因由。
山羊胡看着小丁憋得脸通红,比猴屁股还红,笑了一下,说:“还是我来替他说出来吧。那年拆街上的违建,白洁云拆了他三叔在街上的猪圈,他就跟她不高兴,认为她多管闲事,加上你又想培养洁云当接班人,他更是妒火中烧。”
待山羊胡说出来,好比当众剥下小丁的衣服,使他又羞又怒,大骂山羊胡:“看你是个人,把心里话跟你说说,弄了半天你狗戴礼帽不识人敬,算我瞎了眼!”
山羊胡嘿嘿笑着,并不答言。
老于冲山羊胡说:“你也不是好枣,你外孙给沈万江开车,当他得知你挑拨离间搬弄事非,也得尅你几句。挺大人让晚辈训斥,你觉得脸上光彩不光彩?”
说得山羊胡低下了头。
老于挨个点名,对白嘴鸭说:“我就闹不明白,你跟洁云都是当家,一笔写不出两白,况且她也没少帮了你家忙,记得那年你养的鸡一夜之间全部冻死,还是她找的人,帮你卖了出去,将损失降到最低,你不报答也就算了,还要给她使绊子,恩将仇报,真正白眼狼。”
白嘴鸭说:“我看不得她比我好,就拿这次规划路线图,为啥围绕她的鸡场建了景点,偏偏从我鸡场绕过去。”
“那是你的鸡场附近没有好景致,而白洁云的鸡场有圣女泉、杏树园,距将军墓也不远。”
白嘴鸭据理力争:“虽说我那里没有泉水,可满坡的苹果树都在北山上,旅游的人可以采摘苹果品尝。”
“苹果园长在北山,离东山也不远,当人们欣赏了东山的优美的景象,完全可以毫不费力跨过东山去北山采撷苹果。”
气得白嘴鸭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向着白洁云。”
老于忙摆手:“设计旅游路线图我可没参与,你可别怪我。”
黑驴见白嘴鸭气得脸都白了,冷笑一声,一针见血指出问题之所在:“谁让引进项目的不是你,要是你引进的,优先考虑的是你,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就看吧,游人在白洁云的鸡场绕一圈,鸡蛋肯定卖得快。”
白嘴鸭干着急没得说,嘴上那一圈白癜风更加明显了。
老于不理那茬,将矛头对准黑驴,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跟白洁云不对付,也能讲出几点原因,你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咋也尽说她的坏话?”
黑驴恨恨地说:“我想发死人财,没发了,都是白洁云使的坏。”
老于哭笑不得:“什么事都往白洁云身上推,她能担得起?也就是她有一颗为民心,换了别人,早就不让沈万江在这儿投资了,嫌你们没良心。”
白嘴鸭满不在乎地说:“撤走投资更好哩,刚称我心。”
气得老于差点给他个大耳刮子,詈骂:“你简直是大混蛋,你也不想想,咱村要成旅游区,对你销售鸡蛋会没一点影响?打个比方,白洁云能卖三斤,你咋也能卖一斤吧。连这点帐也算不来,就知道成天跟她过不去,还算人吗?”
白嘴鸭见于书记脸都气绿了,低下头一想,他说得不是没道理,只好缄封其口,装起了哑巴。
老于稳了稳情绪,从椅子上站起,威严地扫过每一个人,说:“你们作为老爷儿们远没有白洁云的心胸宽广,白洁云咋还没咋呢,你们就跳开了,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这样处心积虑跟她过不去,使她心寒,撤走投资,对你们有啥好处,不用脑袋想,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见四人把头耷拉下来,又坐下,屋内死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