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文救下洁云,反而不敢跟她来往了。看来村里人也不全是她的人,有那么一小拨人专跟她过不去,造她的谣,他不由感叹地想,再好的人也有敌人。
老于见他干起活来畏首畏尾,严重影响了工程进度,鼓励他说:“还像以前大刀阔斧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几个与洁云不对付的人我都找他们谈话了,他们认识了错误,不会与你为敌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主动与洁云取得了联系,二人同心协力,力争将旅游区早日建好,对外开放。
出门在外一久,不由想家,绍文也想回去看看,怎奈工程正在紧要关口,他一走,工程就得停工,他咬咬牙,又坚持下来。
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之时,他想象毛豆倚在窗前想他的情景。他不由吟起杜甫那首《月夜》诗: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他重复地念着,不觉泪湿枕巾。
自从绍文为岳父养起了马,就与毛豆聚少离多了。起初毛豆没感觉怎么样,毕竟在市郊养马,她想他,可以开车去,也不远。直至丈夫被父亲委以重任,担负起开发草木洼重要任务,由于路途遥远,去一趟草木洼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二人的联络方式是通话,时间一长,光在电话里说说话,犹如远水解不了近渴,毛豆干着急没办法,她正在青春期,浑身燥热,一通电话打下来,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干脆电话打得少了。绍文发现妻子跟他联系少了,问为什么,毛豆没好气地说你要想我就回来,在电话里即使说上一百分钟,管屁用。他尴尬地笑笑,说,只能怪你爸,谁让他这么信任我,放在这么重要的岗位。电话那头喘着粗气,最终还是放下电话,无声无息,从此,他俩联系更少了。
绍文吟着杜甫怀念妻子的诗,泪洒枕头之时,毛豆再也忍耐不住长夜漫漫,有了外遇,此时正与新欢躺在一起,享受着偷情带来的愉悦。
半个月前沈毛豆下班急冲冲往家赶,一人拦住了去路,她抬头一看,见是曾经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黄石朗。
“滚一边去。”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试图从边上走过。
黄石朗嘻嘻一笑:“念在咱俩以前相好的份上,你就多看我一眼吧。”
她这才拿正眼看他。见他一身名牌,西装革履,留着板寸头,只有那一双眼睛没变,贼溜溜在她身上打转转,看得她很不舒服。她放话了:“看够没,看够我走了。”
“你就像一朵花,永远也看不够。”
“别贫嘴。别看以前你说得天花乱坠,上了你的当。现在有经验了,就是你把死人说活,我也不上你的圈套。”
“不是上不上圈套的问题,我且问你,你男人呢?”
“你问这个干啥?”她提高了警惕。
黄石朗一笑:“我早打听过了,你男人原来跟你在一个单位,不知哪根筋抽的,下调到派出所,哪怕到派出所当个所长也好哇,什么也不是。你说气人不气人。”
她哑声问:“你咋就知道?”
“关心你,我就想打听。”
她见他贼眉鼠眼,专往她的胸部盯看,戳穿他的狼子野心:“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哈哈一笑:“你算说对了,我就是要和你重温旧梦。”
她见溜里溜气,一口拒绝:“休想!”
他循循善诱地说:“人活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快乐。你男人不是养牲口就是去乡下搞开发,很少回家,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少之又少。水仙一样的女人,没人浇灌施肥,几天就干巴了,可惜呀可惜。”
她冷笑:“明告诉你,追求我的人有一排,个个都比你强,你个二流子,还想跟我好,做梦去吧。以前本姑娘不谙世事,上了你的当,现在人过三十天过午,什么没经见过,少来我面前鼓噪。”
黄石朗的面皮比城墙都厚,这几句呛白,如微风拂面,什么事也不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还用老眼光看人就是你的不对了,黄石朗可不是以前的黄鼠狼了,我有我的公司,瞧,我戴的表三万块钱买的。”他捋了捋袖子让她看。
她看也不看,伸出胳膊:“我说我这块表十万买的,你信不?”
沈万江是市内知名企业家,坐拥资金上亿,作为他的独女,戴一块价值十万块的手表实属正常,在夸富上,黄石朗不占优势,看来还得跟她打感情牌,才能将其拿下。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他仰天长叹:女人一旦成熟,是很难打入内部的。他悻悻然走了。她也回了家。
回到超大卧室,无边的寂寞向她扑来,看哪儿都不顺眼,以前绍文在的时候,看什么都是亲切的。她看着墙上的婚纱照,二人相拥在一起是那么的甜蜜,本以为就这么甜甜蜜蜜过下去,不离不弃,谁知都在一个单位上班,还有分离的时候。
绍文执意往乡下调,她一百八十个不同意,为此吵了又吵,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她放出狠话,他若往下调,一天也不跟他过。他不为所动,还是义无反顾调了下去。单位的同事都说他傻,市直单位不呆,非要到乡下的派出所,除非傻子才那么干。
她心里也埋怨父亲,以父亲的威严,完全可以阻止丈夫的愚蠢行为,可气的是父亲面对女婿的所做所为不支持也不反对,采取放任的做法,这就使得绍文无所顾忌,想咋干就咋干。
她微微叹口气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煮了袋方便面吃起来。边吃边想心事。在街上碰到黄石朗,黄石朗追求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倘若答应了他的请求,说不定他早就领她到饭馆吃去了,吃了饭的二人重温旧梦,就不会这么孤单。说心里话,她真有些后悔拒绝他的好意,现在想想,有些悔意。
此后的日子,她有意无意寻找着,始终没看到黄石朗的身影,气馁地想,错过就错过了,无法弥补。
一天下了班的她走在街上左顾右盼,忽然眼睛一亮,发现黄石朗在前边的桥上站着,她怀里揣只小兔子突突乱跳,一时拿不定主意,绕开他还是走上去跟他打招呼,正当她拿不定主意之时,只见黄石朗拼命向她招手,她鼓起勇气朝他走来。
走向前来,她故意冷冰冰不理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经意间,又碰到你了,真乃三生有幸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他可是不学无术,偷鸡摸狗之徒,几年不见,说出的话都是文言词,有些不相信地看他。
他呵呵一笑:“没想到吧,我会进步这么快。”
她看向他。
“跟有文化有品味的女人交往,就得学点书本知识。”
“除我之外,你还和别的女人交往?”
他点头:“要说别的女人嘛,还有我老婆。”
她笑了:“还和以前一样油嘴滑舌。”
黄石朗最会猜度女人的心思,见她妩媚一笑,知道大功告成,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二人就此恢复了关系,常来常往。黄石朗隔三差五就找沈毛豆销一次魂,有情人相伴,绍文回来不回来,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毛豆不想念丈夫,不代表绍文不想念她。
绍文见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一天他把副手三不俊叫来,表达他想回去看看的想法。三不俊说你就放心回吧,这儿有我监工,即使你不在,他们一样干活。绍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二天简单收拾一下行装,开车回去。
绍文回家,没向毛豆打招呼,令她感到很意外。她心里打起鼓,是不是自己的不轨行为被发现,他突击检查?观颜察色后,又不像被他发觉的样子,一颗心放回肚里。
她噘着嘴,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回来也不吱一声,真是的。”
他笑着说:“给你一个惊喜,不好么?”
她扑进他怀里,小鸟依人般。
他抚摸着她的一头如墨秀发,说:“想我了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说呢?”
他更深将她抱紧,雨点般亲吻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