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文额头中了一箭,从睡梦中惊醒,摸了摸头部,有疼的感觉,想起梦中情境,惊惧不已。都说鬼魅怕见亮光,他拉着电灯,披衣坐到天亮。
太阳升起,彻底驱走了黑暗,他穿好衣服下了地,按照梦中记忆,走到土崖下,果见一个被雨水冲出的深洞,往里一看,深不见底,知道里边必有蹊跷,想想梦里吓人的章节,不敢孤军深入,折身一路小跑来到于书记家。
老于沉吟一下,说:“莫非传说中的娘娘显灵,助力旅游开发?”
他见绍文不解,娓娓道来。
康熙私访民间来到草木洼,村中有个未出阁的女子一心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当她趴在墙头上往外看时,康熙冲她一笑,她以为皇上看上了她,在以后的日子里盼着万岁爷能把她接回宫里当娘娘,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等呀等呀,始终没等来宫里的迎亲队伍,等来的却是人老株黄,一副老妪之态。父母在世,劝她不要痴心枉想,早点嫁人,可她脑海里时时想的是康熙大帝对他的一笑,心下认定早晚皇帝会把她迎回宫里封妃,不料一等就是二十年,父母先后下世,家里只剩下她自己孤苦伶仃艰难度日。又过了几年,幻想破灭,带着一生的执著走完凄惨的人生。
距离康熙微服私访草木洼三十年后,盛夏的一天,他想起草木洼的大黄水杏特别好吃,在官员的陪伴下又一次驾临草木洼,听当地官员讲起有个女人等他等了一辈子十分感动,特意下旨重修女人的坟墓。传说当时修得十分气派,只是年深日久,连坟墓的具体位置也找不到了。也许女人被沈万江和罗绍文为民造福的诚心感动才托梦,让其开发,成为一处旅游景点吧。
老于讲到这里,一拍大腿,激动万分说:“合该草木洼的人有福,娘娘都要助一臂之力了。”
绍文催促赶快把娘娘坟开掘出来,无疑又增添一处看点。事不宜迟。老于走出家门,找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跟他们一说,这些人操起家伙直奔目的地,在绍文的指认下进行了挖掘。挖到了一方墓志铭,印证了传说不虚。
绍文认真看了墓志铭,被娘娘的痴情感动,萌生了要给娘娘写剧本的想法。
“好啊,你写出来,我把关,争取把它排出来,演给游客看。”
在村委会,洁云听说绍文要写剧本,积极响应。
绍文:“还是你来写吧,你的文学功底比我深厚。”
洁云当仁不让:“我写就我写,你来把关。”
老于乐呵呵说:“如此一来,也算了却娘娘的夙愿,使她老人家含笑九泉了。”
此后的日子,洁云多次去了娘娘坟,亲身感受了一把,把墓志铭看了又看,做到心中有数后,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罗利峰听大儿子说挖掘出一座古坟,也想亲自去看看,一天诸事安排妥当后,拉上小赵来到草木洼。绍文一看同来的是小赵,明显表现出不悦,私底下埋怨父亲不该带她来,若让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老罗分辩说你妈不愿意来,只好带你赵姨来了。
来到娘娘坟前,参观的人还真不少,有外村的,还有县里的,熙熙攘攘,指指点点。老罗和小赵随着人流走进墓室,放眼看去,足有六十平米,修得倒也气派,金碧辉煌、熠熠生辉。墓室正中铁架子上放置一口红漆大棺材,绘有凤凰图案。棺材已经打开,往里看去,一具骷髅安详地躺在里面,老罗用眼睛丈量一下,娘娘生前一米六左右,在古代,不算低个儿女人。看头骨,圆形,从而推测她生前是圆脸,看来也不丑。凤冠已从棺材里取出,摆放在特制的玻璃柜里,上面镶嵌着珍珠玛瑙,整个凤冠是用金线连缀而成,看上去十分高贵。衣服腐蚀已不成样子,一片一片摆在玻璃柜里供人参观。
小赵认看过放置棺材前头的墓志铭,感叹娘娘生哀死荣,不胜唏嘘。为了免受家暴,毅然跟丈夫离婚,满指望老罗与刘红艳离婚,入主罗家,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子,可老罗根本没有与刘红艳离婚的意思,只怪罗利峰将她哄骗了,欲与丈夫和好,怎奈丈夫已重组家庭,只好寄身棺材铺。联想到娘娘的生世,她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
参观完娘娘坟,从墓室出来,小赵感慨地说:“我要是死了,风光大葬多好。”
老罗像想起什么,领她高一脚低一脚往一座山上爬去,来到一株参天大树前,说:“你看这棵树怎么样?”
小赵不明所以:“你要干什么?”
他嘿嘿一笑:“做树棺。”然后,绕着树的周围转了转,说,“做两具,我一具你一具,也算对得起你了。”
小赵一听,差点没气哭,“我还这么年轻,我可不想过早钻棺材沤粪。拜托,我不要树棺,只求你把我扶正,就谢天谢地了。”
老罗装出一副无可奈何样子:“我想跟黄脸婆离婚,两个儿子不干,为了家庭安宁,只好委屈你当我的情人,你想要什么,给你买什么,死后给你做一副好棺材,最好用这棵树做树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会腐烂。”
小赵明白生前与老罗成婚无望,说:“生前不能跟你拜堂成亲,死后合葬,怎样?”
老罗狡黠地说:“那就看绍文绍武同意不同意,你要愿意和我埋在一起,我举双手赞成,在阴间,有两个女人伺候,太美了。”说完,得意地大笑起来。
小赵见他丝毫不体谅她的感受,真想拂袖而去,一想,离开他,自己就得喝西北风,勉强牵着他的手下了山,本想现在就走,罗利峰把她领到张彪家。
张彪没出车,在家跟媳妇怄气。
小雄从啤酒厂领回一个女朋友,逼着父母给他定婚。儿子还小,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五年,当老子的一想,如果定婚,女子就成张家的未来媳妇,吃穿用度就得管,五年下来,不知要花掉多少钱。女人的心天上的云,到时她不跟,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韦良颖不这么看。早将儿子的婚事定下来早安心。她看出儿子不成器,有个女人跟就不错了。如果怕女子变心,让她肚里怀上张家的种子,不怕她变卦。张彪说那可说不上,有了孩子离婚的多的是,我可不想养活儿子管孙子,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两口子在儿子的婚事上存在分歧,各说各有理,不置一词。到老罗跨进家门,二人还在争执不休。
罗利峰见夫妻俩争得面红耳赤,待问明原由后,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要我说啊,儿子让你们给他们定婚就定,到时过不好,是他俩的事,没你们相干,省得以后落埋怨。”
韦良颖见罗老板的观点跟她一致,脸上有了笑意,沏了两杯茶水摆在二人面前。她见小赵面容姣好,猜测一定是他的姘头,恭维地说:“郎财女貌,人们说旧了的,一点不假。喜祝你俩金玉良缘,白头到老。”
张彪见二人表露出不好意思之态,呵斥妻子:“不知道就别瞎说,罗哥和小赵只是相好,互相爱慕才走到一起,金玉良缘、白头到老用在这里不合适。”
罗利峰见张妻面露尴尬,转移话题:“我今天不止看娘娘坟,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当面。”张彪说。
“就是那棵大树。”
张彪沉吟着说:“那是冯长的,最好跟他商量着买下,以免起争执。”
老罗苦笑一下,说:“我俩已经闹翻脸了,商量不通。”
张彪一怔:“你俩要好得很,怎会产生不愉快?”
老罗:“不说也罢。我就问你一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拉回棺材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偷偷砍伐,总会有人知道。”
罗利峰不悦道:“看来你是不想帮哥的忙了?”
张彪嘻嘻一笑:“哪里,哪里。我是想个万全之策,最好不叫人知道。要砍最好现在就砍,一旦旅游区开发出来,人来人往,更不好下手了。”
“兄弟跟我想一块去了。”
老罗眼巴巴看着张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