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云在罗利峰棺材铺干得正起劲,凤云捎过话说杏树坡要转包,叫她回来参加竞争,她只好结了账回来。
张彪听说洁云把工钱结了,登门跟她要发丧刘芬垫的钱。
洁云赔着笑脸说:“等承包上杏树坡挣了钱再给。”
张彪一裂嘴:“万一承包不上呢。万一赔了呢。你一辈子就不给了吗?”
洁云说:“我还欠着罗利峰的钱,他也没扣。”
张彪嘲笑:“你将来就是他的儿媳妇了,人家当然不要了。我和你只是街坊邻居,凭啥不要。”
洁云央求:“五哥比我能挣,我想你不会在乎这几个钱的。等我承包上杏树林挣了钱一定连本带利给你。你就高抬贵手,容让我一些时间吧。”
张彪见她说辞恳切,料想也赖不掉,网开一面说:“就按你说的来吧。哥给你开了绿灯,你能给哥啥好处?”
洁云浑身一颤,都是本村人,帮了一点忙,就要好处,未免太现实了吧。不过她还是说,待杏成熟之际,给你送杏吃。
张彪嘻嘻一笑:“妹子可不要食言。”
洁云说:“你帮了我忙,让你吃个杏又算什么。”
张彪打了个响指,唱着酸不拉叽的情歌出去了。
凤云说:“姐,像张彪这号人就不应该招惹他。欠他多少钱,扔给他算了。”
洁云无奈地:“把钱还给他,就没钱承包杏树林了,还是挣了钱再给他吧。”
凤云说:“钱,钱,什么时候不为钱犯愁就好了。”
洁云说:“只有靠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别无他法。”
凤云直点头。
从村委会的高音喇叭里传来承包杏树林的声音,洁云拉起小妹的手走出家门,往村委会而去。
村委会里人头攒动,叫嚷声不断,洁云观颜察色,见大部分人是来凑热闹的,想包的也就是五六个人。在此之前,她问过村书记老于,老于向她交了实底:本着黄连贵承包那时的价钱,是多少就是多少,如若竞争的人多,往上涨价,就说不来了。
她把跃跃欲试的几个人拉到另一间屋子,问他们要出多少钱,几个人说当然越少越好,靠卖杏也发不了大财,还得腾出时间专门经营。
会议室里,村书记和村会计把起哄看热闹人驱逐出去,留下报名的人。会计说出承包费和注意事项,屋里肃静下来。
竞争来竞争去,超出了洁云的想象。三千根本打不住,往四千飙升了。洁云眼看承受不住,要打退堂鼓了,其中有个山羊胡子的人说:“将承包费弄得这么高还能挣上钱吗?不如让给洁云吧,反正她也想包。”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于书记、会计一致响应,于书记说:“我是看着洁云长大的,我相信她一定能把杏树坡经营好,不像黄连贵忙着给人看病,杏树死了好多也不补栽。等树死光了,上哪去吃又香又甜的大黄水杏?”
长着山羊胡子的人附和:“包给洁云,我们是放心的。我们参与承包,往上涨钱,是不想让那些只求索取,糟蹋杏林的人包上,正像书记说的那样,过了多少年后,还能吃上大黄水杏。”他说完,看了一眼二愣小。
二愣小不服:“我给四千,我要包。”
村会计说:“让给洁云吧,洁云和他妹子正好经营。你一个年轻后生,村里不想呆,出去打工,保证比经营杏树坡挣得多。”
二愣小用手指着众人说:“想不到在承包杏树林上你们也向着她。我真是服了。”说完,愤然离去。
洁云见二愣小走出村委会,松了一口气。
二愣小气馁地从村委会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张彪家。
张彪没出车,坐在餐桌旁啃着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鸡肋,一口肉一口酒有滋有味享受着。
他见表弟气呼呼进来,指了指凳子,二愣小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与张彪对饮起来。
一瓶啤酒下肚,他才向表哥叨唠承包杏树林的事。
张彪微微一笑:“我就说你竞争不过洁云,你不自量力,还要去试,果然按照我的话来了吧。”
二愣小不胜酒力,灌下一瓶啤酒,一对小眼就红了:“难道白洁云给了他们好处,山羊胡子一说,其他人就不再竞争了。”
张彪不屑地说:“穷哈哈的,拿什么给人家。”
二愣小嘲弄地说:“你说她穷,我看她一点不穷,要把她自身资源开发出来,比谁都能挣。”
张彪色迷迷地说:“你说得一点不错,人啊,一旦想开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二人碰了一下酒瓶子,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