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天气转暖,沈万江从当地雇来大型机械诸如勾机、铲土机、吊车等,本想招农民工当工人,老程说他们干活没问题,不过没技术,最好招收有经验的工人来干,遇到技术性的难题也好解决,他只好找来一批专业工人来干活。
工程部设在白河崖边,一连搭了三个帐篷,吃饭睡觉都在帐篷内进行。老程在摩天岭与鬼见愁两山之间来回奔波,最终测量出水平高度,挑了个吉日响了一阵鞭炮,算是剪彩,机器轰鸣,开始作业。
雨季没有到来,施工进度很快,都是专业工人,作业中遇到困难,能当下解决的不等下一刻,遇到技术性的难题,由代班组长请示程专家,老程不愧老江湖,什么问题没有遇到过,他就像精通医术的医师把脉问诊,放屁的工夫就解决掉了。
雇来的机械给的价码比当地高,激发出司机干活的积极性,一天到晚奋战在工地上,人休息机器不休息,两人倒班,每天不到晚上八点不下班。
罗绍武是学土木工程的,当得知沈万江找的是资深的老程勘察设计,怪哥哥没有推荐他。绍文说我第一个想到你,又怕你不能胜任,只好闭口不谈。绍武失去施展拳脚的机会,直怪哥哥门缝看人,把他看匾了。
一天他去施工现场一看,场面气势如宏,简直把他下巴惊掉,号子声、机器轰鸣,最令人震撼的是从摩天岭山头伸出的长长铁轨通向南边,远远望去,犹如天桥一般,老程向他介绍,光是钢筋需要一千吨,水泥五千吨,听得他直咋舌,这么大的手笔,岂是他走出校门,未经历练的毛头小子所能指挥得了的。
他回去将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跟老子一说,罗利峰一万个不理解,他不知道亲家这么折腾图的是啥,花出去那么出钱,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成本。儿子见老子沉闷不语,不言不语退了出去,只有老罗坐在那里想问题。
早在开工前,蔡书记就给沿途的村干部开会,让他们协助沈万江处理好占地的问题。从泽丽村到草木洼村,经过五个村。占村委会的山坡,按照定出的标准,占多少补偿多少钱,涉及到占农户的地,那就有说道了,按照占补平衡的原则,占用多少还得开垦出多少,不是简单的拿钱说话,而是拿地说话,沈万江再有钱,也犯了难。他万没料到与农村的老百姓打交道这么难。只怪当初研判不足,如今骑虎难下。
洁云见他愁眉不展,问明情况后,说:“只要肯花钱,这不是难事。”
老沈愁苦地说:“这还不是难事,让我去哪儿买地?”
“荒山荒坡那么多,用推土机推出一块不就行了。”
任何事在白洁云嘴里都不是事。他采纳了她的建议,解决了棘手问题。
经过两个月的日夜奋战,钢铁长城般的索道建成了,全长十里,大大缩短了草木洼与泽丽村的距离。看着挂在天上的栈道,人们惊呼这是泽丽乡境内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天桥架设完毕,滑车的安装还需时日,六月中旬以后,正是蔬菜收获季节,菜老板拉菜仍走山道,菜老板说菜是好菜,就是有点远。老沈说二茬菜无需开车过来,从天上就能运到外边去。菜老板抬头仰望,一条铁龙架在天上,直夸人间奇迹,世所罕见。
白河两岸架起一座铁筋水泥桥,巧云动情地说:“如果还是浮桥,一篓篓背过去,那可费老鼻子劲了。”
沈万江说:“多亏听了你们姊妹俩的建议,建成一座钢筋水泥桥。”
巧云俏皮地说:“花了那么多钱,心疼吗?”
“不心疼,还要往回挣哩。”
巧云替他着急:“投资太大,干着急挣不过来。”
老沈气定神闲地说:“一年挣不回来就两年挣,两年挣不过来就三年挣,只要我不死,就有挣回来的时候。”
看着沈老板信心满满,巧云受到极大鼓舞,凡是成功者,都对所从事的事业抱有必胜的信念,百折不挠,勇往直前。
七月份正是旅游旺季,在天桥上适时安装了滑车,旅客坐在滑车上,感受着天上人间的美妙感觉,不时发出阵阵欢叫。泽丽村的摩天岭为始发站,草木洼的鬼见愁为终点站,坐上滑车,飘飘悠悠,到达草木洼的旅游区通常需要半小时。运输物件,另当别论,十五分钟就可以装货卸货。
为了感谢乡干部和村干部的支持,沈万江特意允许他们免费坐一回。绍文向岳父建议是不是让草木洼和泽丽村的民众免费坐一回。沈万江豪爽地说没问题。此风一出,一拔又一拔人飞上天,直呼过瘾好玩。
蔡书记和乡干部是第一批登上天梯的,他站在手可摘星辰的滑车上,拿起望远镜向四周望去。远处的群山和森林尽收眼底,看着看着,他发现在申沟方向有人割大烟桃子,一激凌,心想,好家伙!在眼皮底下就干不法之事。他忙把望远镜递给身旁的罗绍文,绍文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上身穿白衬衫下身穿天蓝色裤子的男子鬼鬼祟祟割桃子。
滑车来到草木洼上空,绍文俯身一看,赤兔马恰好在一处山坡吃草,他吹一声口哨,赤兔马闻得主人的召唤,草也不吃,急奔到滑车下边,昂头向绍文嘶鸣着。说时迟那时快,绍文从滑车上纵身一跃,不偏不倚正好骑到马背上,他打马如飞,赤兔马按照主人指定的方向疾驰。
罗绍文的一系例动作,快如闪电,看得乡干部眼花缭乱,他们还没明白咋回事,罗所长已跑得没影了。蔡书记向小罗跑去的方向伸了伸大拇指。
赤兔马驮着绍文一路狂奔,随着山路越来越难走,赤兔马连蹦带跳,穿过一人多高的榛杆林,又越过三个沟壑,走了一段羊肠小道,距离割大烟桃子的人越来越近。
在这寂静的山林,除了鸟鸣野牲口叫声之外,很少听到别的声音。黑大汉一边割着桃子一边警惕着外界的动静。他听到有马踏山石发出的哒哒声,心想,大事不好,刚想逃跑,一道黑影已来到他面前。
绍文今天是和乡干部旅游的,没穿警服,身体像麻杆的人身手敏捷,迅速闪在一旁,高声说:“大兄弟,不关你的事,看到权当没看到,走开。”
绍文骑在马上冷冷一笑:“看到我就要管。”同时他看了看“麻杆”所在的路径,以防他钻进丛林逃跑。
“麻杆”以为他要钱,忙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扔在地上,不耐烦地说:“拿钱走吧。我还要割桃子。”
为稳住他,绍文说:“我就是骑马在山上兜风,玩,你种不种大烟跟我没关系。你把钱扔在地上不礼貌,把我看成叫花子了。”
“麻杆”听他这么一说,放松了警惕,说:“你要我怎样?”
“把钱拾起来,递到我手上。”
黑大汉不满道:“你这人穷讲究。自己捡起来不就行了。”他想尽快打发眼前的丧门星滚蛋,从地上弯腰拾起,走到马前递过来。
绍文大喝一声:“给我过来。”
“麻杆”情知上当,急忙缩手,可为时已晚,手腕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绍文双手一用力,将他拎过来放在马背上。倘若被眼前之人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他拼尽全身力气挣脱控制,滚落马下。绍文随之下马,与他缠斗起来。
论力气,绍文没有他力气大,论打架技巧,绍文远胜于他。绍文扬长避短,专找他的薄弱部位下手。二人滚来滚去,谁也没将谁擒住,绍文瞅准机机,向他胳肢窝挠去。“麻杆”受痒,赶紧用左手去捂右胳肢窝。这下给了绍文难得的机会,他鹞子翻身一屁股坐起,骑在黑大汉身上,挥手向他脸上打去。几个巴掌下来,“麻杆”眼前金星乱冒,早已失去战斗力。
绍文见他没有反抗能力,想找根绳子把他缚住。抬头一看,老树上挂着水壶,正好用水壶的带子将他绑了。他怕一松手“麻杆”逃逸,向赤兔马挥了挥手,赤兔马会意来到他面前,抬起前蹄死死踩住“麻杆”的胸部,“麻杆”哪敢动弹,稍有反抗,一蹄子下去,将他踩死都有可能。
“麻杆”悔气地连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