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悲歌》演出很成功,受到老百姓普遍赞誉。全场录制了视频,县里宣传部报给省市县有关领导,得到各级领导的表扬。由此,草木洼的旅游业更加红火。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阳历年过去,阴历年来到。绍文看看年关将近,安排好所里春节值班值守,大年三十回到市里。小别胜新婚,两人见面,分外喜悦,各自说着思念的话,暖心暖肺。
他见电脑放着《娘娘悲歌》的视频,打趣道:“自己演的,还看不够?”
她扑进他怀里,娇滴滴地说:“老公,你说心里话,我演得好不好?”
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地说:“这次演得比开发区开业那次演得都好,旧瓶装新酒,很有创意。咋你想起与现在的婚姻结合起来?”
“文艺是为社会服务的,虽然是古装剧,也得糅进现代因素,人们看了才从中受益,得到启发。”
“见解深刻,有进步。”
“爱你,就得学你,学你喜欢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很朴素的一句话,感动得绍文一把将妻子搂过来,照她的额头、脸上、下巴、耳垂亲吻着,毛豆紧紧抱着他,天地万物化为乌有。
年夜饭是在饭店吃的,沈万江和大乔,毛豆和绍文,一家人和和美美欢聚一堂,举杯共庆。若依老沈的意思,要在饭店吃到初六,毛豆站出来反对:过年在家才有气氛,在外头就没意思了。去老爸家吃三天在我家吃三天,这样就到上班时间了。
沈父看着爱女,说:“你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女人一旦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
毛豆假装生气,噘着小嘴说:“爸,你只会打趣我。”
沈父乐呵呵看着她。
绍文说:“她的厨艺突飞猛进,你们就尝尝她做的菜吧。”
沈父一锤定音地说:“就按闺女吩咐的来吧。”
初一初二初三在沈万江家吃的,初四初五初六在毛豆和绍文组建的小家庭吃,初六这天下午,毛豆整了满满一桌菜,看上去以清淡为主,的确,大鱼大肉吃腻了,换换口味也好,绍文打开一瓶五粮液给岳父斟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上,与此同时,大乔分别倒了两杯红葡萄酒,毛豆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开吃,绍文的手机打破温馨的气氛,剧烈嘶叫起来,他拿起一接,是老郝的声音。接完电话,绍文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沈万江不理解地说:“有什么当紧事,吃了饭再走不行么?”
绍文只好简明扼要说了说。
沈万江感叹着说:“公安人员真是辛苦,半夜有事半夜走,早晨有事早晨走,都是急事,耽误不得。”
大乔说:“过大年别看是吉祥的日子,也是案子的高发期,没想到小山村出了那么大的杀人案。”
毛豆无心听父亲和后母的议论,趴到窗玻璃上,看着绍文开车出了小区,满眼的不舍与无耐。
绍文开车出了市区,把车飚到八十迈,一路狂奔,向光也县泽丽乡驶去。按正常车速,两个小时才能到达,这次只用一小时十分钟就到了。到派出所一问值班的小冯,才知老郝带领其他三位民警已经去了上梁。他连口气也没顾上喘,开车直奔案发现场。
在村委会的院子里,拉起了警戒线,一排摆着五张铁管床,上边停着五具尸体,有个法医正在逐个验着致命伤。
老郝见罗所长来了,赶忙跑过来,向他叙说案发原由。
杀人犯是本村人,叫郜催,死了的五个人也是本村人,因为扭秧歌起了争执,郜催一怒之下连杀五人。
绍文问:“郜催逮住没有?”
郝指导员说:“杀人是在四点十分,报案是在五点,等我们赶到,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绍文还要问,老郝说:“由张局带队,刑警队长等人都来了,在屋里商量抓捕方案呢,快进去吧。”
他大踏步进去,与在座的打着招呼,坐下,听张局分析犯罪嫌疑人有可能藏身地点。
张局说接到报案第一时间我们就封锁了交通要道,这里离主公路二十里,郜催不可能大摇大摆走官道打车出逃。
刑警队长说上梁没有开出租车的,草木洼张彪是开出租的,我问过,他一口咬定没拉郜催出村,再说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也不敢。
张局点头说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跑进大山里去了。山连山山套山,在深山里找一个人确实有难度。有难度也得找,拖得时间越长,郜催越难抓获。
在场的干警无不称是。
绍文说用手机定位,很容易就能锁定目标。
张局说他把手机关了,如何定位?
县里来了二十几个警察,按山头分派下去,三人一组,进行地毯式搜寻。罗绍文积极请缨,张局说让老郝带领兄弟们上山,你留下走访村民,重点观察郜催老婆的动向。
一切命令听指挥。绍文走出村委会,由村会计带路,来到郜催的家门口。
郜家大门紧闭,绍文爬上墙头往里一看,见灯光通明,屋里静悄悄的。他从墙头下来,敲开了大铁门。
郜妻人到中年,仍有几分姿色,此时已花容失色,蓬头垢面,自打丈夫杀了人,她接受好几拨警察的询问,面对罗所长再一次登门,仍是心惊肉跳,不能自抑。
绍文问:“郜催出事前,有不正常的表现吗?”
郜妻:“没看出来,和平常一样。”
绍文:“这么说他是临时起意,才杀的人?”
郜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思索着说:“他以前和王亮有过节,因为争干部,别的,就不清楚了。”
村干部的工资以前由三提五统里出,收上来就发,收不上来就发不成,财税改革后,统一由财政所发放,工资有了保障,激发起人人想当领头雁的积极性。近几年随着地方财力的好转,村干部的工资相应提高,一到选举,有想法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争着当干部。村干部的职数有限,一个村里只有一到三人胜出,大多数人被淘汰下来。郜催与王亮较量,郜催以失败者收场,由此他愤恨在心,伺机报复。
春节上梁有跳秧歌的习惯,郜催听说村委会给闹秧歌的人发秧歌服,走进要领,王亮说来晚了,发完了。他明明见还有一套没发出去,质问不给他,是不是给相好的留着。此时王亮老婆就在面前站着,王亮脸上挂不住,狠狠给了他一拳,郜催一时火起,与他交起手来。王家在上梁是大家族,俗话说在家亲兄弟,打仗父子兵。王家叔侄见王亮不敌郜催,渐渐处于劣势,蜂拥而上,把郜亮打得不轻,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对着王氏人说你们等着,随后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郜催回家后越想越气,由于没与王亮竞争上村干部本来就有气,今天随便说了句淡话,又被王亮的族人打得不轻,无名之火直撞脑门,他顿起杀念,找出杀猪尖刀,直奔村委会。
王亮见郜催眼珠子充血二进宫,仗着人多势众,讥讽道:“打得还轻,还想在体验一把?”
“放你妈的屁!”郜催拔出尖刀,不容分说就照对方的心口窝捅去,只听一声惨叫,王亮手捂胸口倒在血泊中。
杀红眼的郜催专找刚才打他的人捅杀,且刀刀致命,又一连放倒四人,其他人见郜催发了疯般大开杀戒,风卷残云,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郜催看着倒下的五个人,头脑清醒了,开始后怕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连家也没敢回,顺着山道,一头钻进深山老林。
绍文了解到杀人起因,唏嘘不已,叹息着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