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文挽着洁云的胳膊走在洒满月光的林荫小道上。
她不无自责地说:“都是兴旺不懂事,给前来捧场的亲戚带来不好印象,也让你的父母难堪。”
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她见他真诚的表态,内疚减轻了些,抬头仰望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清辉透过树叶,洒满大地,不由自主靠紧了他。
他停下脚步,见旁边有一块巨石,拉她坐下,与她一同欣赏起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大,看着它无私将光亮撒满大地,洁云感慨万千。一天的喧嚣终于过去,现在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时间。
“绍文,月宫里真的有吴刚和嫦娥吗?”
他见她问出这么个幼稚的问题,慢悠悠地说:“那只是人间传说,附于月亮美好的意义。”
“我宁愿信其有,也不信其无。”
他领会这句话的深层涵义。他俩的爱情走过风风雨雨八个春秋,大约两千九百天,今天终于修成正果,将关系确定下来,从此可以明正言顺来往了。
在宴席上喝了改口酒,绍文的父母分别给她五千一个的大红包,就由姨姨叔叔改称妈和爸了。乍一称呼,她有些别扭,怎么也没有叫亲爹娘顺口。习惯成自然。她相信在以后的岁月里,会和公婆处好关系的,她不是尖酸刻薄的人,而是温柔善良,体谅人的人。
“洁云,”他无限柔情地说,“再有一年半,我就要从警校毕业,走向工作岗位了,到那时,咱们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保证比这次隆重。”
她无限感慨地说:“这次光是定婚,就这么隆重,一定花不少钱吧?”
“钱,对我们家来说,只是数字,花再多的钱,我爸妈也愿意,他们要的是效应。”
听他这样说,她又想起开宴前不懂事的兴旺上台演的那出戏,不禁柳眉微蹙,他以为她不舒服,摸了摸她的心口窝,不经意触碰到某柔软,触电般想抽回手,不料却被她握住了。
她软语昵喃地说:“绍文,你看这月色好美,吴刚和嫦娥一定在祝福我们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说:“月光阴柔如你一样美,我怎能不心猿意马,可我还是要等到结婚那一天,将全部的爱给你。那样才有纪念意义。”
她有些失望,热情也在消褪,慢慢将他的手拿下,整了整衣服,说:“我等着那天到来。”
他将她依偎在怀里,回答她的是一阵狂吻。
第二天绍文遵照父母的安排,领上心爱的女人来到县城最大的购物商场给她买了一套服装一个金戒子一只金手镯一根金项链两只金耳环,用金子武装起来的洁云穿上崭新的衣服,往他面前一站,他都有些认不出来了,看了半天,才笑着说:“不怪人们说人是衣服马是鞍,我媳妇打扮起来,比皇后还要美上十倍。”
她轻斥道:“谁是你媳妇,咱俩还没办手续呢。”
“铁板钉钉你就是我媳妇,你没处可跑。”
旁边的男售货员见眼前的女人光艳四射,羡慕地说:“我要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什么活儿也不让做,当画供起来。”
绍文见男售货员涎水流出三尺长,付了钱,拉上洁云就走。下了楼,他说:“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不想让别人肆无忌惮地欣赏你,你的美丽只属于我一个人。”
有个人把你爱到骨头缝里,何其幸福。她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第三天罗利峰亲自开车,将洁云姊妹三人送回村里。
张彪听说罗利峰驾车去了白洁云家,一路小跑来到她家,果见罗利峰、刘红艳、罗绍文、罗绍武一家四口坐在白家炕沿上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他快步走进来,低头哈腰,满脸堆笑:“想不到罗老板能驾临这里,真是三生有幸。”
罗利峰脸一绷:“从今往后洁云就是我的儿媳妇了,我为啥不能来?”
张彪意识到他说话欠妥,马上修正:“洁云是全村最好的姑娘,左邻右舍都夸她能干,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人,却让你家绍文捡到了,真乃三生有幸也。”
罗利峰听着张彪不伦不类的文言文,“扑哧”笑了:“算你小子会说。”
张彪谄媚地说:“罗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草木洼,给我一次机会,中午我好好款待你们。”
罗利峰一摇头:“这次来,去杏树园和鸡场看看,可能的话,投点资。”
张彪一愣,随即说:“好事啊。有你这棵大树,洁云的事业一定能壮大。”
罗利峰到底是商业巨头,深知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喝了几口茶水,就让洁云领上去杏树坡和鸡场。
他见张彪屁股后边跟着,说:“想必你去过那里,不劳护驾了,忙你的去吧。”
张彪答应着,悻悻打道回府了。
在洁云带领下,一行五人往杏树坡进发。
杏树坡离村子不远,也就是三里来地,连走带说,不消二十分钟就到了。
绍武在县城长大,很少有机会来到深山沟,当他看到远山近坡长着绿意盎然的青草,耳边听着翠鸟的鸣叫,兴奋地大喊大叫,看到一只松鼠从他面前窜过,拔开长腿就要去追,罗利峰哈哈大笑:“傻小子,你永远也追不上它。”绍武回头不服气看了一眼父亲:“城里早市上卖的松鼠是怎样抓到的?”罗利峰说:“人的智商永远也比动物高,智取。”他听父亲如此一说,只好回到队伍里来,跟着向目的地迈进。
来到杏树坡,这里果然是一处好去处,四面环山,藏风聚气,夏天没有外边热,冬季没有外面冷,引人注目的是,崖壁凸出的那部分状如女人的身体,从不同部位流出三股清泉,远远看去水雾蒸腾,好似水帘洞。自从洁云开了鸡场,为了用水方便,在下面挖出一个巨大的坑,储水以备人鸡饮用。杏果累累,把树枝都压弯了,群鸡乱飞,将杏果生生糟蹋了。
罗利峰皱了一下眉头,说:“小白,咋也不能把鸡圈在杏树园,当人们知道你的杏是从养鸡场结出来的,还有食欲吗?”
洁云红着脸说:“我也知道这样不合理,可是……”
罗利峰大手一挥:“钱你不用愁,能分开就分开,不要混在一起。”
她往山南一指:“那边一大片闲坡,就是我家的自留山,如果资金允许的话,可以把鸡场迁到那里。”
罗利峰拿出望远镜看了看,放下,说:“就那里吧。地势开阔,正适合建鸡场。你回头作一下预算,需要多少钱,给你。”
“谢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字就免了。”
洁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时无语。
还是刘红艳打破了一时的寂静,半开玩笑说:“用鸡粪滋长的黄杏更有味道,不信尝尝。”
几个人都笑了。
绍武跑在绍文前边,爬上一棵树随手摘下一个大黄水杏,眼见上面有一摊鸡屎,连擦也没擦,咬了一口,顺着嘴叉子流黄水,连说好吃。无怪乎好吃,鸡蛋是从鸡屁股出来的,杏沾染了鸡粪味道,当然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