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之后,皇太子下落不明,如今一直是静王世子摄政,蔡丞相辅政……”
“千秋阁也未必就是先前的模样咯!”
“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大约是过午戏折子多,往梨苑里走的人不少。
牧清瑶听着别人议论,走到梨苑月亮门前的商铺门口,一眼便看见正在卖水晶糕的旺福。
“这位爷,三文钱一块,五文钱两块,您要是给我十文钱,我就给您五块,准保好吃,您要是尝过再来找我,还不一定有了呢!”
独轮车跟前围了不少人。
最少是买两块的,给十文钱买五块的人也不少。
没一会儿功夫,两瓦盆的水晶糕就所剩无几。
牧清瑶走到跟前还没开口,她身后挤来个熟人,居然是上回被她收拾的丁四娘。
“哟,这不是旺福吗?在香云斋干不下去,从哪弄些假点心糊弄人?”丁四娘是个破锣嗓,声音很有辨识度,加上她说话有些外乡的口音,很难不认出她来。
牧清瑶斜眼睨她。
丁四娘显然没认出牧清瑶,她耍横挤到前面,“没了,没有了,这几块水晶糕都是我的!”
这不是现成打脸吗?
刚才还说人家是卖假货的,才喘口气儿的功夫,她就拦着别人不让买,自己倒想独占。
牧清瑶看她不顺眼,有意指着盆里剩下的六块水晶糕,“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
旺福机灵,知道是东家有意的,便配合着东家道:“十文钱五块,剩下这一块也饶给您。”
牧清瑶作势要掏钱,根本没认出她是谁的丁四娘立即红了眼,破马张飞地指着旺福,“你这小伙计,是我先说的,她给十文钱,我给十二文钱!”
人群里十几双眼睛盯过来,丁四娘为自己的“财大气粗”得意。
“十五文钱,给我!”牧清瑶淡淡地开口。
“十,十六文钱!”丁四娘干脆掏出钱荷包,向着牧清瑶瞪眼。
“二十文钱。”牧清瑶不咸不淡地给出高价。
丁四娘彻底怒起来,“你一个厨娘,赚二十文钱得用三个月吧,在我面前装阔?”
丁四娘哗啦掏出二十一文钱递上去,“旺福,别听她的,收我的钱!”
旺福知道火候已到,立即伸手笑盈盈地说着吉祥话道谢,然后仔细地用荷叶把那六块水晶糕包好,恭敬地递给丁四娘。
丁四娘捧着水晶糕趾高气昂地进了梨苑。
跟她斗?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等人都散开,旺福推着独轮车给牧清瑶递了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街肉铺那边走了一段,这才汇合。
“东家,您可真有办法,这个丁四娘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能从她那薅出羊毛来,您还真有办法,方才我以为这六块水晶糕卖不上价钱了呢!”旺福打量着眼前的牧清瑶,总感觉东家今天更显高深,心里特别得服气。
牧清瑶先去干调铺子里换回自己的衣服,旺福这才交了账,没想到两盆水晶糕居然卖出四百一十一文钱!
与上午卖卤煮的收入合计起来,居然有九百九十八文钱!
也就是说,今天她的收入差不多是一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牧清瑶数出五文钱递给旺福,“这是你今天的工钱。”牧清瑶又数出五文钱给他,“另外再给你五文钱,这是你今天卖水晶糕的提成!”
“东家,多谢东家!”旺福又差点跪下磕头,他仔细地把后得来的那五文钱送还给牧清瑶,“东家,我中午吃不完的包子都给妹妹带回家了,包子钱您不要啦?!”
牧清瑶推回他握着钱的手,“往后,我们赚了大钱,中午的伙食标准再给你提升,现在我们是创业阶段,就是这个待遇。”
旺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地掐自己一把。
“不过东家,啥是待遇?”旺福笑得真诚。
“就是……你给我打工,我给给你工钱,请你吃午饭。”目前也只能有这个待遇。
二人去东市的肉铺,熟识之后,牧清瑶找到猪肉最新鲜又最便宜的一家,这回她听了旺福的建议,买下两个猪头、八个猪肘和八个猪蹄,另外猪下水也要了两套,比昨天多了一倍。
想起方才牧清苏跟季氏去吃了红烧狮子头,牧清瑶则又卖了五斤精肉,打算回家给江修竹和小虎子做着吃。
老牛头专门等在城门口,除了牧清瑶没人愿意坐他车,加上这几回牧清瑶总是买猪下水,臭哄哄的自然也没人愿意跟她同乘。
可老牛头却不贪心,每天都只拉着牧清瑶就往回走。
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两个时辰到家,牧清瑶回到小茅屋时,院里屋里都不见人。
她正猜测江修竹是不是抱着小虎子去上山干活,就见住在村头的梁大娘抱着孩子过来,梁大娘看见牧清瑶在洗猪下水,便凑过来:“九娘,哑巴把孩子放在我家,比划着说你这个时辰差不多能回来。”
“你又去买回这些猪下水干嘛?这东西难洗,煮出来也臭哄哄的,不好吃。”
梁大娘看着牧清瑶卖力气地把黑高粱面倒进盆里,开始揉洗,边啧着舌头边出了院子,“这丫头,脑袋不清醒,就知道糟尽粮食!”
“满山的野菜,你非捡人家不要的猪下水来吃!”梁大娘嘟嚷着离开。
这位梁大娘是个年轻就守寡的,一儿一女成家后都不在身边。全村上下没有几个不嫌弃牧清瑶和江修竹,倒是梁大娘偷偷送过黑面和糙米给江修竹。
牧清瑶把猪下水洗过三遍之后,江修竹终于从山脚下绕过来,牧清瑶看见他扛着几根粗木柴似的东西,等走近了才发现他扛着的居然是葛根。
她忙迎上去,帮江修竹把粗大的葛根从肩头上卸下来。
“扛六根回来,真是不知道辛苦。”牧清瑶忙担心地去看江修竹的肩头,江修竹的旧衣裳已经是补丁落补丁,肩头那里因为摩擦又破了两个洞。
透过破了的小洞,牧清瑶清楚地看到江修竹的肩头有擦伤的红肿。
“啧,这么好看的肩膀都擦破了皮!”牧清瑶心疼地埋怨。
反正他也听不见,撩了再说。
“人家多心疼,来,媳妇给你吹吹,揉揉。”
怎么吹?
揉哪里?
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