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氏捧着温热的黑陶碗，把肉圆子送到嘴边，大口咬下去。咸鲜之中带着糯香，细细地咀嚼，瘦肉弹牙，肥肉香糯的小颗粒在口中爆香，混合在一起的口感更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喷香！

三口下去，半拳头大小的肉圆子已经吃光，由氏连同没什么味道的清汤汁都喝得一滴不剩。

末了，由氏还舔舔嘴唇上的余味。

实在是太好吃啦！

“九娘，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圆子！从前在江渚县也没吃过这个味道。”

那是当然。

牧清瑶对这个试菜评价很满意，没人能像她一样把各种香料搭配得那么恰到好处。

“明天，我干完地里的活，早点过来！”由氏小心地把黑陶碗还给牧清瑶，走出小院没两步又回转来，“九娘，我的钱能不能放在你这里，你给我保存着。”

她信任牧清瑶。

牧清瑶来不及回绝，由氏已经借着西边天空里红神色的余辉进了村。

牧清瑶看了眼那串铜钱，回头进了厨房，把铜钱装进破瓦罐抓了一把稻草塞进去盖好，随手就放在了门后的角落里。

十二个煮好的肉圆子盛装在三个最大的黑陶碗里，用木勺取猪油放进铁锅里融化，没有酱油，牧清瑶加了一点熬好的糖色。各种调料的香味在汤汁里翻滚片刻，再用一层薄薄的红薯粉勾芡。

除了颜色上差那么一点点，味道当真是香醇诱人。

五斤肉一共做了十三个肉圆子，给由氏了一个，剩下的十二个分别装在三个大碗里，留出一碗明天吃。

三碗晶莹的白米饭，两碗肉圆子，一碟凉拌山野菜整齐地摆在饭桌上。放好筷子，牧清瑶扯了下江修竹的衣袖，指着木桌的方向，让他吃饭。

“俊相公，中午让你和小虎子吃的是剩饭，也不知道你们吃没吃饱，今天晚上多吃点。”

牧清瑶抱起正在玩木剑的小虎子，从大黑陶碗里夹了两个肉圆子放到小碗里，比划道：“我给村头梁大娘送去。”

江修竹求梁大娘看着小虎子，这人情总不能欠着。再说梁大娘现在是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牧清瑶走远，江修竹的目光才落在面前的两个黑陶碗里。精米饭粒粒分明，泛着浅淡红亮的肉圆子上点缀着翠绿的野葱，虽不是山珍海味，却透着温馨平常。

直到两兄弟鬼鬼祟祟地出现，他才淡声道：“你们盛碗米饭，拿两个肉圆子出去吃吧。”

两兄弟迫不及待地盛好精米饭，各自夹了一个肉圆子盖在米饭上，蹲到门外的角落里摔开大嘴巴，吃得很欢实。

“这有点像红烧狮子头。”江秋遇没心没肺地吃完自己的这份，伸着头去看江冬隐的碗。

江冬隐捧着碗大口咀嚼，满口都是肉香，很解馋。

见江秋遇凑过来，生怕他伸筷子抢，便躲着他吃。

“谁让你不省着吃，不够你就再去盛点肉汁泡饭！”

江秋遇可怜巴巴地进屋时，发现江修竹面前的黑碗里剩下的两个肉圆子也被吃光了，大黑碗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汤汁。

他只好舔了舌头，咋吧咋吧嘴，看着剩下那碗里的两个肉圆子。

“勿动！”

江修竹冷眼扫过来，江秋遇打着蔫儿嚼着剩下的米饭。

他们家少主怎么会变心了！

从前他们两兄弟想吃什么他都会给的！

哪怕是宫里赏的精贵点心！

不就是几个肉圆子么？

江秋遇不是心思地退出来，重新爬到树上，背影有点落寞。

梁大娘家并不远，牧清瑶抱着小虎子回来时，江修竹吃完了饭，正坐着喝水。

牧清瑶抱着他坐下，又把黑陶碗里剩下的肉圆子夹出来一个，分成两半，一半给小虎子，一半自己吃。

“俊相公，这个也给你，好吃以后还给你做，放心，我养得起你！”

牧清瑶以为那四个肉圆子都被江修竹一人吃掉，不过说也奇怪，她总感觉俊相公越来越能吃了，一个人吃掉三个人的份？

“我养得起你！”

扑哧！

门外大树冠的阴影里，江秋遇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冬隐却凝着眉头低斥：“无礼！”

正在喝水的江修竹被呛到，咳嗽了几声，才算把通红的面色给遮盖过去。

牧清瑶抱着小虎子专心吃饭，等她抬头看时，才发现江修竹穿上了新布衣，再看看桌子下面，连那双新鞋也穿得板板正正。

“我的俊相公，穿什么都好看！”牧清瑶花痴地傻笑，毫不掩饰地夸道。

她却没注意对面的男人红着耳根走出小茅屋，又连咳几声便扛着木锯去了山脚下的竹林。

等他再回来，小茅屋里已经弥漫着卤煮的香气。

两边的炉灶上都炖煮着猪肉，小虎子已经睡下，牧清瑶蹲坐在灶堂边正困倦得打磕睡。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她猛地惊醒，目光落在进门男人身上，警惕的目光立即柔软下来，那双分明得杏眸里，透着信赖、欣喜甚至有些欢喜的眸光。

男人别开眼，把背筐里的竹笋一股脑倒出来。

早春出土的竹笋最嫩最好吃！

牧清瑶惊喜地去看新鲜的食材。

“我还想着，明天要给你们爷俩人做什么好吃的呢，不过这东西采回来就得马上收拾，要不第二天就老去一大半，会又柴又硬。”

牧清瑶拿来小砍刀立即剥皮，取出嫩黄的竹笋。

江修竹也没休息，他扫了眼石臼里捶了一半的葛根，立即挽起衣袖开始捶打。

等牧清瑶把今天的卤煮分别装在六个瓦罐里，又都埋进火炭，江修竹也已经把今天采回来的葛根都捶好，并都浸在泥缸里让它静静地出粉。

牧清瑶把处理好的竹笋切成片，焯水之后，直接扔进肉汤里焖着。

翌日，鸡叫过三遍牧清瑶就起来制作水晶糕。

蕨根倒也还有不少，但蕨耙制作起来太费力气，她打算隔几天做一次。

第二次制作水晶糕，牧清瑶更加熟练，桅子黄、红麯红两种颜色的配比也把握得很准，今天把也葛根粉里混入一点红薯淀粉，水晶糕成型会更快，吃起来也更加有弹性，卖相更好还不影响水晶糕的香味。

六个瓦罐装在四个背筐里，为了遮盖牧清瑶仍旧在瓦罐的周围和上面铺了一些稻草。卤好的竹笋不仅脆生生的，居然还带着喷香的肉味。

等老牛头过来装车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妥当。

牧清瑶坐着牛车，晃晃荡荡地走到村口，却被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拦住。

“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