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影阁救助孤苦孩童无数,将他们豢养成杀手无数,却一直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便是一入栖影阁,便需得抛弃前尘往事。
原因很简单,栖影阁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手中命案之庞大,却又从来不管江湖恩怨、朝廷战队。所有派出去的杀手只可稳准狠的执行那些任务,不参与是非黑白与斗争。
可若论起来,那些身世凄惨的孤儿,他如今一起习武的师兄、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教导你的师傅、所有你在栖影阁见到的人,都有可能是造成你家破人亡的一环。
所以栖影阁弟子不可追忆往事,栖影阁人皆是你的亲人,若追忆往事,则杀无赦。
从古至今,调查了自己的身世还能活下来的栖影阁弟子,只有苏凉妆这么一个。
如今,听到卫师兄的这般回答,苏凉妆不禁瞠目结舌:“什么是曾经?一入栖影阁,死都是栖影阁的鬼。如果不是师傅对栖影阁贡献巨大,他老人家死命保我,连我都活不下来。”
卫无双略一思衬,似乎是在考量是否要告诉苏凉妆,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口:“他似乎掌握了什么把柄,所以阁里不会杀他。”
苏凉妆眼睛蹭的一亮。
落在卫无双的眼里,卫无双脸色一冷,格外严肃,他一字一句道:“他的身世惨案与阁主有关,若你与他为伍……”
苏凉妆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自己一个人挺好,不敢掺和这么大的事。”
她甚至毫无求知欲与探索欲,这样复杂而又难缠的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卫无双点点头:“这人之前总来找你都被我打了回去,今日见你无心江湖,想必他也就死心了。”他看向苏凉妆:“你的事怎么样了?前几日我偷看了阁里的竹简,下个月,必有人来监视你。你若再不上心,阁里势必起疑。”
苏凉妆闻言,愁眉苦脸的叹了气:“良家男子难搞的很。”
竹林中一片清凉之色,苏凉妆难得见到卫师兄,拉着他叙话了良久,知道卫无双问了一句你为何在这,苏凉妆才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事。
那个文弱书生,和那个倒霉的孩子。
苏凉妆不知道的是,江椹背着孩子一路奔到了医馆,郎中刚刚接过那羸弱不堪的孩子,就皱着眉头捻着胡须不说话。
医馆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拔飞镖的拔飞镖、止血的止血、解毒的解读,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文弱书生江椹将那飞镖悄无声息的揣进了怀中。
他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最深处的那个木门轻三下、重三下之后,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细微的缝。
透过那缝,是一条可怖的长疤。
江椹阴沉着脸,走到房中。
而狭小又逼仄的房子里,竟然有四个身手颇有章法、训练极为有素的手下。
见到江椹,纷纷起身行礼,恭恭敬敬的一句:“殿下。”
而面容可怖的魏大勇谨慎的将房门锁好,一脸不解的看向江椹:“发生什么事了?”
他早已和江椹约好,非必要江椹绝不会来这里寻他。
江椹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那把淬了毒的飞镖,细细的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帕子打开,抬头望向魏大勇:“这镖上应当是栖影阁的毒。”
魏大勇一愣,缩回了刚要拿飞镖的手:“殿下从哪里弄到的?”
江椹皱着眉头思索:“今日游长安西郊,明镜湖畔时,竹林深处有两个江湖人士打得火热,这镖是其中一人甩出,误中了一个孩童身上。”
“那孩童中镖之后面色发紫,手脚在一炷香内肿胀,哭声渐哑,眼神却仍然澄澈,带到医馆之后,也是无人能解,种种迹象,很像栖影阁的叁字号毒药。”江椹道。
话音刚落,其中一位暗卫与魏大勇对视了一眼,便低头领命,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江椹毫不在意身边人的行径,他叹了口气:“那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
魏大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冲着殿下而来?”
江椹揉了揉眉心,深邃眸光落在了飞镖上,眼前却浮现了苏凉妆崴脚时的场景:“不好说。”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江椹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老木桌上敲着,脑海中不断过着今日种种和苏凉妆的所有表现,最终抬头对上魏大勇的视线:“有一个女人,很是可疑。”
细细的低语隐在这幽暗而又隐蔽的房内,待魏大勇与江椹讨论得差不多了,那位外出的暗卫却回来了。
他看向江椹,恭敬地行礼,方才抬头:“殿下,那位孩童,救过来了。”
江椹一愣:“什么?”
魏大勇狐疑道:“怎么可能,莫非那不是栖影阁的叁号毒?”
暗卫道:“是叁号毒,但是那孩子身份不一般。他并非平民百姓家的孩童,而是靖王之子,靖王府迅速用了千年人参和冬虫夏草,那孩子的毒解的极快。”
栖影阁叁号毒本就不致命,却能让人头疼一番,若是遇上名贵药材,解毒便是顷刻之间的事。
江椹仔细回忆起那孩童的样子,粗衣麻布,很是平民百姓家的装扮。
暗卫敏锐的捕捉到了江椹眼中的不解,他迅速将方才出去打听来的消息禀告:“靖王妃是续弦,这孩子是病逝的前王妃的小世子。现王妃屋里的人错了主意,将小世子哄骗了出去。”
江椹愣了一下:“我救了自己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