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非常大。
山脉呈东西走向,其中约莫有五分之四都在大胤朝荥州境内,还有五分之一在西戎境内。
只不过,西戎运气不好,境内的那一小半,并没有铁矿。
这也是西戎起了心思,想要攻打大胤、占领荥州的原因,他们想把这两座矿山,收归己用。
南舒在山中穿行,犹如鬼魅,将矿山的情况尽收眼底——
半山腰是一个巨大的采矿场。
有无数穿着汗衣短袖的壮年男子,拿着铁锤、铁镐在那里敲敲打打,也有不少人,拖着板车,在矿洞里进进出出。
而在这群人的身后,有穿着锦衣华服的监工,手里拿着鞭子,时不时地朝着他们的背上抽打几下;
“都给我速度快点!磨磨蹭蹭的,是想偷懒吗?”
“你们可别忘了,偷懒是什么下场!”
话音落下,大家的速度稍微快了些。
南舒目力过人,哪怕是在夜里,在矿场昏暗的煤油灯下,她也看的十分清楚:
这群人的脸上毫无表情,无一例外都是麻木。
就好像,对眼前的生活早已失去了希望,宛如一具具被人驱策、被人操纵的行尸走肉。
南舒皱了皱眉,暂时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距离矿场不远的地方,是几个巨大的山洞,看样子是已经采过矿的,有人把它们改造成可以住人的样子。
里面住的,全部都是女性,年纪从七八岁到四十多岁不等。
她们原本应该都是那群矿工的妻子儿女,现在却成了那群人渣监工宣泄的对象。
崔运为了让矿山的存在保密,不仅限制了矿工们的自由,连监工也不能随便出去。
因此,监工们为了发泄生理需求,便只能对她们下手。
在这里,她们早已经不能作为人而存在,就是一件满足男人兽欲的物件,被那群人渣监工轮流使用。
南舒到这里的时候,亲眼看到几个监工对她们行不轨之事。
她看不下去,掐了几个诀,打在那些监工的身上,只见他们浑身一震,作案工具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若是他们还存有那些肮脏的念头,那就会疼的更厉害。
也就是南舒如今还在探查阶段,不宜打草惊蛇,否则高低给他们阉了,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再干坏事!
矿山明面上的部分,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可南舒凭着本能,继续往前,发现了山壁上有一个隐蔽的入口。
入口处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掩着,又有乱石堆积,看起来不起眼,如果不仔细搜,几乎会忽略掉它。
然而,从入口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兵器铸造厂的入口。
崔运也是个会安排的,他把铁矿开采和兵器铸造安排在同一个地方,胆子很大,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一锅端。
可好处也有很多。
比如可以集中防守,运送距离近,不易节外生枝等等。
最重要的是,南舒沿着通道往里走,却发现这条路在山中七弯八拐,四通八达,若是找不到正确的路线,很容易就在这山腹之中迷路。
更有甚者,这条路上布满了机关。
若是外人不小心误闯进来,还没等他找到路呢,就会触发这沿途的机关,非死即伤。
哪怕侥幸不死,也会被崔运安排在这里的人找到,最终为了保守秘密,也逃不过被灭口一个结局。
但南舒是个例外。
她不需要找路,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就是她最好的指向标,只要坚定的朝着那一个方向走,总不会出错。
果然,她一路来到了最深处,兵器铸造厂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山内空间。
山腹被挖空,弄成了一个很大的密室,分别安置着兵器铸造的不同环节,就像是流水线。
里面有很多打着赤膊的男人,手里抡着大锤,正哼哧哼哧的打铁,偶尔有火星子溅在身上,烫出一个泡,他们也不能停下。
也有人受不了了,想停下来休息,就会听到监工骂骂咧咧:
“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干活,一个月铸造足够数量的刀剑,质量合格,你们日子也能过的轻松点,否则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别忘了,你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外面呢!若是耽误了大人的大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骂完之后,紧接着就会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
火星子溅在身上的烫伤,和鞭子抽打在身上的鞭伤,双重疼痛,以至于整个石室内哀嚎遍野。
可即便如此,打铁铸器的过程却始终没有停下。
南舒把山中看到的场景全部记了下来,打算回去之后画成图册,算是一种保存证据的方式。
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监工之中,有个年约三十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别人都不一样。
几乎所有的监工,身上的气息都是负面的。
充满了恶意、暴虐、折磨、宣泄的变态感,唯有这个人,他身上的气息是干净的。
他对那些打铁的工人,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有些……怜悯?
就像是他不忍见这么多人受苦,有心想帮忙,可却无能为力一样。
南舒隐约意识到: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她又掐了几个诀,让其他监工纷纷肚子疼,丢下鞭子跑去茅厕,现场便只剩下男子和那些打铁工人。
南舒丢了个石子,砸在男子身上,特地暴露了自己,然后冲着男子招了招手。
男子跟着南舒,一路走到偏僻的地方,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入这里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想死都是奢望!”
女人在矿山里,向来是不被当人看的。
更何况,南舒这么漂亮,若是真的落入那群畜生手里,怕是真的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舒在周围布下了一个隔音阵法,才开口道:
“你会好心提醒我,而不是叫来其他人一起来抓我,证明你内心并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那么我姑且认为你是个好人。”
“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我有本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闯进来,那我就一定能够毫发无伤的出去。”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帮他们?”
南舒说着,冲着石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唇,用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