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第一本奏疏放到了一边。
这种东西,还是得仔细斟酌一番,挑选个合适的人进行托付,才能让它的价值最大化。
很快,他拿起第二本奏疏,继续看着。
这一次,他没有再漫不经心了,而是看的很认真——
南舒在奏折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东西,每一条每一款,都是对大胤朝行之有效的举措和建议。
看完之后,他又问道:
“这些举措,你有几分把握?”
“只要儿臣有兵、有权、有钱,达成这些举措的成功率,可在九成。”南舒斩钉截铁。
说句实话,她有满天下百姓源源不断的恶意值进账,有来自最高维度的神秘系统帮助扶持。
只要皇上和太子不反对,那成功率就是百分之百。
可兵马、权利、钱财,这三样东西若是集中在同一个人手中,那对皇权而言,将会是个极大的威胁。
尤其是,她还是一个拥有民心的公主。
对于一般皇帝而言,可能不太想放权,但眼前的皇帝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直接朗声一喊,叫来了太监总管徐公公:
“拟旨吧。”
徐公公赶紧准备好笔墨,而太子也主动起身,道:
“儿臣愿代笔。”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皇上缓缓开了口:
“兹有皇长女裴南舒,于北境边陲之地,破逆贼阴谋,救百姓于水火;于西境蛮荒之城,孤身犯险,破获大案,有勇有谋、智计无双。”
“另,发现新粮种,改良种植方法,解百姓之饥,进献冶铁炼兵之术,强国之重器。”
“所作所为,利国利民,当为皇室之典范,女子之楷模。”
“自今日起,册封裴南舒为一品镇国公主,赐封地川州,允驻军两万,允入朝议政。”
“封地自治,税收皆由其自行处置,不再收归国库所有。”
“钦此。”
皇帝话音落下,太子恰好也停了笔。
洋洋洒洒这么大一篇,可把在场的人震惊地不轻,就连南舒本人也惊讶地看着皇帝,没想到他居然肯给自己这么大的自由度。
封地自治,这等于是让她在大胤朝,成立一个独立的王国啊!
更何况,封地在川州。
那可是大胤朝的鱼米之乡,算得上是最为富饶的地方之一了。
每一年,光是从川州收缴上来的税收,就抵得上大胤朝整个国库的五分之一。
皇上这是直接划拨了五分之一的国库,来支持她。
但凡她是个男子,或者她与太子有嫌隙,那这道旨意,无疑就是在滋生她的野心,让她有了与太子抗衡的资本。
但好在,她知道自己的任务,也了解太子的人品。
南舒毫不犹豫跪地叩首,接下圣旨:
“儿臣多谢父皇。”
“从今往后,儿臣必定以大胤国祚昌盛为毕生所求,绝不辜负父皇的信任和期待,尽全力辅佐皇兄,为大胤朝开辟一场海清河晏的盛世。”
皇上点了点头,亲自拿来玉玺,在圣旨上盖了章。
这下子,再无任何更改的余地。
而南舒,由从前的骄阳公主,变成了镇国公主。
骄阳,是父亲的宠爱,是希望她如同太阳般热烈灿烂、明媚鲜艳。
镇国,是皇帝的信任,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和对未来的期许。
徐公公出去传旨了,不出多久,整个天下都会知道,大胤朝多了以为镇国公主,就是曾经的骄阳。
当她脱离了沈家的泥潭,从爱慕沈青濯的旋涡中清醒,她将不再是从前那个卑微隐忍的恋爱脑。
她是能凭一己之力,掀起改革风暴的镇国公主。
地位决定眼界。
到了这一步,沈青濯和赵悦姝早就不被南舒放在眼里了,她的心装的是家国天下,不是儿女情长。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决定要去做个了断。
南舒回到原主的寝宫,从首饰盒里拿了一样东西,独自一个人去了天牢,站在了关押沈青濯和赵悦姝的牢房门外。
狱卒在旁边躬身说道:
“殿下,小的就不开门了,殿下也不必进去,免得脏了殿下的脚。”
“你先出去吧。”南舒点了点头,吩咐着。
狱卒离开之后,现场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侍卫办事也算靠谱,把沈青濯他们俩单独安排一间,并且离沈家很远,正常谈话不担心被别人听见。
赵悦姝这些天,很显然是被折磨的不轻,她看到南舒,赶紧连滚带爬过来,跪下磕头道:
“公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抢青濯哥哥,我把他还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碍眼了,我会请求我爹,把我送到城外庄子上,从此再不踏入京城一步,我说到做到。”
“求求你,放过我吧!”
南舒看着赵悦姝,看着她身上溢出来的浓浓的懊悔和不甘,以及各种负面情绪,不由得讽刺。
瞧瞧啊,这就是恋爱脑的世界,满脑子的情情爱爱!
到了这一步,赵悦姝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遭受的牢狱之灾,只是因为公主想跟她抢男人!
可沈家犯有谋逆之罪,证据确凿,最低也得诛三族。
赵悦姝身为沈青濯的妻子,那是拜过天地、入了族谱的,当然包含在三族之列。
可惜,她看不明白。
南舒也不屑跟她解释掰扯了,她把目光转向沈青濯,问道:
“你可知,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没能好好对待公主,让公主受尽了委屈,所以现在公主恨我,是应该的。”沈青濯颓然道。
南舒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你永远做不对选择。”
“你们沈家既然有谋逆之意,想要借助我来迷惑父皇的眼睛,那就该好好对我,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哄着,要利用就利用个彻彻底底,当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
“可你若是有真心相爱之人,不愿将就,那当初就该直接拒绝了父皇的赐婚,从一开始就迎娶赵悦姝进门,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倒也能让人称赞一声性情中人!”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边舍不下皇族给你的优待和尊荣,一边又舍不下自己惦记已久的心上人,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弄。”
“更不该的是,你从来都没弄清楚过,你自己心里到底爱的是谁。”
说完这话,南舒将手里的东西,透过牢房的缝隙,扔了进去,恰好落在了沈青濯的脚边。
沈青濯见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