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耳边传来阵阵鬼哭狼嚎。
晏西春原本想要把一百万分手费的事情和夏冬冬好好掰扯清楚,但眼下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算了,他想,都误会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夏冬冬转身就走。
她一动,晏西春只觉得鼻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药油的味道。
他长了一个狗鼻子,哪怕那味道已经挥发得很轻微了,但晏西春相信自己绝对没闻错!
“伤到哪儿了?”
晏西春想都没想,伸手去拉夏冬冬。
手指相扣的一瞬间,他能察觉到,她明显一抖。
“谁打你?又是你妈?”
他冷声问道:“你都这么大了,她居然还对你动手?”
两个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夏冬冬不乐意提她家里的事情,但偶尔难免会泄露出那么一两句。
所以,晏西春早就知道她和薛茹之间的关系十分冷淡。
也知道薛茹不顺心的时候,会对这个女儿骂骂咧咧,甚至甩个巴掌,拧几下胳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关你屁事!”
夏冬冬一甩手,语气讥诮:“我没你命好,人见人爱的,连后妈都拿你当宝!”
这话不好听,也难怪晏西春的脸色沉了沉。
别看黄英子性情懦弱,她对两个孩子,包括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晏西春,确实是掏心窝子的。
好多人都劝她,说嫁两次是嫁,嫁三次也是嫁,左右走出那一步,干脆把晏西春随便丢给哪个亲戚,带着姑娘再找一个男人就是了。
说这话的人,未尝没有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
可黄英子硬是一个人撑着门户,拼命养活着两个还在念书的半大孩子。
个中辛苦,别人不知道,晏西春自己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夏冬冬刚才那句话,才让他有点不高兴。
“去过医院没?”
晏西春深吸一口气,又心平气和地问道:“别胡乱自己擦药,小心留下病根儿。”
闻言,夏冬冬嗤笑一声:“你少装模作样,我就浑身哪里都舒服了!”
她就知道,只要遇到晏西春就肯定没好事!
今晚的情形,比起上一次在酒店相亲……只坏不好。
毕竟李行长都那岁数了,但凡是心疼孩子的父母,谁会上赶着找这么一个女婿?
哎,夏冬冬自认倒霉。
反正她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习惯了。
就在这时,一出包房就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李行长终于追了过来。
能做到这个位置,他不可能是个蠢货。
刚才也是懵了,现在当然合计过来味儿——
敢情自己今天请来的这个,和不请自来的那个,两个人是认识的!
云城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多大,遇到熟人,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那个人的态度。
“这是怎么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晏总,你和小夏原来认识啊,那可太好了!来来来,我做东,今晚……”
李行长一边热络地说着,一边去扯晏西春的手臂,想把他拉走。
趁着这个机会,夏冬冬成功脱身。
按照常理,晏西春要卖李行长一个面子,半推半就和他一起离开。
偏偏,他现在火气大。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惦记夏冬冬了,真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呐?
想到这里,晏西春冷笑一声:“李行长,你的盛情我心领,就不用麻烦了。我一个本地人,才离开几年而已,还犯不上被当成客人接待!”
这话说得其实很不客气了。
只见李行长脸上讪讪,嘴上却不得不应和道:“是,是,要不都说咱云城是人杰地灵呢?”
说罢,他又扭脸看向夏冬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那神色,完全就是让她也赶紧说两句。
夏冬冬假装看不懂,神游天外。
姓李的一张嘴就让她唱歌跳舞的,活该现在被晏西春挤兑!
她一时间有点小人得志。
看吧,晏西春就是这副德行,这么多年没变过。
他可以瞧不起她,有事没事刺她几句,但换成别人却不行,他护犊子得很。
“那个,晏总,你看今晚……”
一块肥肉就在嘴边,看得见,闻得到,却吃不进嘴里,李行长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他继续满脸堆笑,还时不时拿眼角乜一下站在旁边的夏冬冬。
晏西春就是那块肥肉。
这小子横竖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没听说是哪个有钱人的儿子,总之就是平地一声雷,震得云城整个商界都在地颤。
李行长闻着这股香气,一路辗转和他搭上线。
但他实在想不通,为啥晏西春不请自来,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一个人过来了?
现在,他隐约想通了。
“也是,你们年轻人有话聊,我就不打扰了。那个,晏总,咱们改天再联系,还是那句话,我来做东!”
李行长一脸慈爱的笑容。
大概是错觉,反正他看见晏西春那张一直没表情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抹笑纹。
果然不是错觉,只听晏西春的语气似乎也轻柔了许多:“那就多谢李行长了。”
李行长松了一口气。
管他是哪根筋不对了,只要自己别得罪这尊大佛就行!
李行长彷佛得了圣旨一般,屁颠屁颠走了。
走之前,他还特地给夏冬冬递了个眼神——
行啊,小姑娘,这么快就扒上晏西春,你们夏家有本事!
与此同时,他也把薛茹恨得不起。
这个不要脸的败家老娘们,在电话里说得多好听啊,他妈的,这不是涮他玩吗?
这笔账得和她好好算清楚!
李行长揣着一肚子气回了包房。
“行了,好歹把他打发走了。你下回能不能长点脑子,不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
收回视线,晏西春怒不可遏地瞪着夏冬冬。
没等她再辩解,他拦下一个刚巧路过的服务生,把包房那边的账单付了,带着夏冬冬离开。
KTV停车场就在楼下,走几步路就到。
夏冬冬自己没开车,她以为今天少不了要喝几杯酒。
晏西春新提的那辆车就停在旁边,像他的人一样夺目。
“上车。”
他主动替她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