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饭让两个人不欢而散，赵昭对着他们两个人提醒道，最好远离李亦这个人。
可偏偏自己在吃晚饭的时候又碰到了李亦，她坐在小吃摊的椅子上要了一碗阳春面，随后耳边也传来了一道声音。
“老板，我也要一碗阳春面，多一点汤，不加葱花。”
她抬起头，李亦看到她的时候也要有些诧异，但是小吃摊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而他一只脚已经跨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不介意拼个桌？”
“介意。”
“谢谢。”他非常娴熟的坐了下来，看到赵昭的阳春面里面加了很多醋，调笑道：“你还不如直接买一瓶醋喝了。”
她瞪了他一眼，安静的享受自己面前的美食。
李亦的面条也做好了，他却一个劲的加辣椒，赵昭看着原本干净舒心的汤汁被渐渐染成了红色，上面还飘着辣椒籽，皱着眉头，眼不见为净。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吃晚饭的，我记得赵法医家不在这个方向的。”
“李法医跟踪的挺细致的，连不顺路的事情都看出来了。”
李亦喝了一口汤面，辣爽的很合自己的胃口，“这次我可不是跟踪你，”他撇了撇头，“那边的钱情，我就是好奇什么样子的小吃摊能让她每天都来光顾。”
赵昭发现钱情又点了一碗馄饨，“顺路，又便宜的晚饭，为什么不能经常吃。”
“可人的味觉是有保质期的，这家店除了馄饨还有汤面、炒面、盖浇饭等，就算再喜欢一样东西，在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人自然而然会选择不同食物来满足自己的味蕾的。”
“我就喜欢晚上吃阳春面。”赵昭反驳道。
李亦心里暗想，你不过是被程序设定了，能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
钱情吃完馄饨之后就将自己的碗筷送到后厨，跟老板娘在闲聊什么。
赵昭疑惑道：“她的馄饨没有吃完。”
钱情送碗的时候与旁边的客人撞了一下，碗里面的馄饨掉出来一颗，赵昭也发现了她几乎有半碗没有吃。
“所以说吃腻了，你还不信。”
“那为什么不换？”
李亦顺着赵昭的目光看了过去，“她跟老板娘似乎很熟，因为经常光顾她的生意，所以两人熟络了起来吗？”
“看，她是不是多给钱了？”
钱情走出后厨的时候，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五十元趁老板娘不注意将钱放进了柜台的钱盒子里面。
“她为什么这么做？”赵昭不解道。
“施舍？她自己经济也不好还去施舍别人，那也太善良了吧？”
等到钱情离开之后，李亦上前跟老板娘打招呼。
老板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难在她的脸上都呈现出来，头发却梳的很整洁，身前系了一条暗红色的围裙，因经常围绕锅炉转，所以衣服上有很多油渍。
她看着李亦过来连忙招呼道：“帅哥还要点其他的吗？”
李亦看了看帐篷上面挂的菜单，“来碗馄饨吧。”
老板娘连忙去煮馄饨，说道：“我这里的汤底跟别家的不一样，汤底发酸，所以很多人吃的不习惯，帅哥之前吃过我家馄饨吗？”
“没有，第一次吃，刚才看到一个小姑娘也是点馄饨的，想着味道应该不错。”
老板娘停了下来，不好意思道：“你第一次吃就不建议你吃了，我给你介绍其他的吧。”
“没事，我尝尝。”
老板娘拗不过给他下了一碗馄饨，赵昭看着李亦回来又端了一碗吃的，问道：“刚才没吃饱？”
“这是钱情经常点的馄饨，我买来尝尝。”他吃了第一口就吐了出来，龇牙就要找水喝。
赵昭闻了闻味道，还挺香的。
“酸，跟柠檬似的。”他五官都快要扭在一起了，喝水还不够又吃了几口辣椒。
赵昭舀了一勺尝了尝，没想到她家最好吃的是馄饨。
李亦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吃，最后连汤底都不剩了，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不酸吗？”
“美味好吧。”
在后面的老板娘也注意到了，她走了过来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笑道：“难得有人跟我女儿的口味一样。”
赵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确很能吃酸的。
“不是也有一个女生经常点你家馄饨吗？”
老板娘摆摆手，“我看出来，她不喜欢，你是真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经常点，”赵昭怕她想多，解释道：“我们就是看那个女孩点的，所以才跟点的。”
“我也不知道，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点了一馄饨也没吃几口，然后就发呆。”
“你没有问过她？”
“她说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也喜欢吃这样的馄饨，所以看看自己能不能吃习惯了。”
“那她有带她的好朋友过来吗？”
“没有，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老板娘笑得一脸慈祥，“我还跟她说，要是我女儿回来一定可以跟她们成为好朋友的。”
“一看老板娘就知道很疼自己的女儿。”赵昭笑道。
她穿过围裙在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皮筋，皮筋上面有一朵明亮的黄色向日葵，是毛线织出来的。
“这是我女儿做的，好看吗？”
他们点点头，李亦问道：“她是学设计的吗？”
“是的，其实像我们这种家庭条件很难让她在服装设计上走远，但我女儿一直很优秀，毕业后被公司看重了，现在去了北京培训，公司叫做皮皮服装设计有限公司，她说培训两年回来，她就是顶级设计师了。”老板娘的笑容里是满满的骄傲。
“那就提前恭喜老板娘你了。”
“培训应该很忙，你们联系的时间应该少了很多吧？”李亦问道。
“的确少了很多，不过她半个月就会打电话过来关心我，跟我说了好多好多的新奇的事情，就是他们公司比较严，培训的时候不能将里面的照片视频传播出去，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她过去多久了？”
“三个月不到，到年底应该就回来了。”
李亦说道：“你女儿叫做什么，我有朋友在北京也是做服装设计的，或许他见过你女儿，这样我下次来这边吃饭就可以告诉你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文雯，”老板娘还特意将两个字写了下来，将纸条递给了李亦，“麻烦你了，现在好人真多。”
赵昭隐隐觉得不安，北京的确有一家皮皮服装公司，但是人事告诉他们，文雯已经离职了，在两个月前离职的。他们也不知道文雯为什么离职，只是出差一趟，回来情绪就不对了，第二天什么也不说就提交了离职报告。
“她没有跟老板娘说，我们要不要告诉老板娘真相。”
赵昭阻止道：“先别，我们去找钱情。”
酒店前台，钱情看到他们过来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她貌似很容易紧张，李亦原本想安抚一下她，却被她快速的躲开。
“你别紧张，我们今天过来是没有恶意的，”赵昭递给她一杯水，“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钱情喝了一口水，但是双手一直在发抖，那杯水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眼睛也不敢看向他们。
赵昭递过去一张照片，问道：“你认识她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神情立即慌张了起来，杯子里面的水也被洒了出来。
“你认识她，对吧？”
“不，不认识。”
“她叫做文雯，一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女孩，她的妈妈一直在等她回家，你如果知道她现在在哪儿，麻烦告诉我们，也让她的妈妈放心。”
“我……我不知道。”她转过头，不敢去看照片上的人。
“你知道的，她就是你经常光顾小吃摊上的老板娘的女儿，你们一样喜欢吃酸汤底的馄饨，老板娘还说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你，你们兴趣一致，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要说了。”她转过身，带着求饶的语气恳求道：“麻烦你不要说了。”
“所以你认识她，对吧。”
钱情没有回答，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像是在隐忍，害怕一般。
“老板娘说文雯每隔半个月给她打一次电话，但是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你们是朋友，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赵昭注意到钱情的脚底下滴落了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水杯里面的水又洒了出来。
“我想知道，她还活着吗？”赵昭问出了她最害怕的问题。
钱情也转过身来，那张紧张的脸上布满了泪珠，痛苦地摇着头，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没了，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