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皱着眉头，她站起身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死了，为什么没有报案，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钱情放下水杯，似乎在抑制自己发抖的身体，但目光依然带着祈求，“可不可以不要告诉老板娘，文雯是她生活下去的动力，如果她知道文雯已经没了，她会撑不下去的。”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跟老板娘通话，模仿文雯的声音让老板娘以为她的女儿还活着，过的很好？”

“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只想将伤害降低最低。”

“你要是真的心疼老板娘，你应该帮助警察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你阻止不了一个母亲想见到女儿的心，她早晚知道文雯的事情。告诉我文雯是怎么死的。”

钱情瘫坐在椅子上，她将自己身体尽量缩在窄小的椅子上，仿佛可以保护到自己。

“张东的新闻你们应该看到了吧，他不是人，他追求刺激，追求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哄骗那些女孩，给她们提供高薪的工作。为了自己的乐趣他还专门开了一家公司，公司里面没有任何的业务，偶尔接待一下外面的客户。”

钱情抱住自己的胳膊，额头的碎发遮住她麻木的眼睛，语气缓慢，像是在诉说一件不关于她的故事。

“那些刚进公司的女孩以为这是一家类似于酒店的公司，但又不像，她们说不上来这里是什么。只是刚进来的时候很轻松，几乎没有什么工作，老板也出差去了，所以她们就围在一起说八卦，都在感慨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好工作。”

她呵呵笑了出来，似乎在嘲讽自己的年少无知，“这里有厨房，还有厨师，有客户过来谈事情的时候，她们偶尔去厨房帮忙，帮客户倒茶，客户吃饭的时候，她们就过去倒酒。乍一看就是一个服务员的工作。”

“只是比服务员轻松，因为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们就打扫一下卫生。公司很大，装修的很典雅，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面，她们浑浑噩噩的待了一个多月。一个月后老板出差回来了，是一个很年轻的老板，知道他是一个富二代，家里是开汽车公司的，而他自己也是开了三四百万的车子，每次过来都有司机接送。”

李亦问道：“这个老板是张东？”

她点点头，“你们知道吗，这家公司明明没有业务，但是天天招人，有一天来了14个应聘者，都是年轻女孩，但是那天老板的心情不好，他将14个应聘者都喊到了会议室，面试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听到摔门的声音，应聘中有一个女孩惹到他了，这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发火。而这14个应聘者没有一个面试成功的。”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快到了下班的点，女孩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其中一个女孩临走前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脸色就特别的难看，她说她看到一个比她们早来的女孩进了老板的卧室，帮老板洗头。”

赵昭跟李亦对视了一眼，“女孩们安全下班了吗？”

她点点头，“除了那个女孩，其他人都准点下班了。”

“那些女孩后来辞职了吗？”

“大家心里面都有了疑惑，但是这份工作相比较外面，它轻松，工资还可以，所以如果没有伤害到自己，她们想赌一赌。”

赵昭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赌输了？”

钱情继续道：“一次出差，老板喊了一个最好看的女孩，让她跟他一起出差。他们定了两套房，一间普通的是给司机的，另一套是总统套房，里面有一个主卧和一个次卧，次卧的房门是坏的。女孩洗澡的时候特别害怕，所以洗的很快，她数着日子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了，然而这一晚并不太平，老板喝醉了走进了她的房间，她堆在门口的几把破椅子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他还是进来了，女孩大声呼喊，嘶声裂肺，希望有人能过来解救她，但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没人能听见。最后她拨了110，在最后一刻，老板放了她。”

钱情更加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女孩回来告诉了其他人，招她们进来是为了满足老板的喜好，那些女孩再也忍不了，都要离职。老板也被那个女孩扫了兴致，他不愿意看到那些愁眉苦脸的女孩，于是同意她们的辞职。”

她冷静的说着，脸上的泪珠却控制不住的往下低落，“女孩们重新找到了工作，其中一个女孩找到了一份酒店的工作，日子也慢慢的平淡下来，可老天似乎不喜欢她过的好。在一次值夜班的时候，她再一次遇到了那个老板，他似乎记不起她是谁了，但是女孩看到他依然会发抖，会害怕。豪华的酒店房间里面还躺着一个女孩，她满身是伤，嘴巴被黑色的胶带黏住，虚弱的看着她，发出求救的信号。女孩当作没有看见准备出去，她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里面的人喊道：“钱情，前台需要接待。”老板想起了这个名字，因为女孩辞职前举报了这家公司，所以他对她的名字熟悉。女孩吓得直接跑出了房间，她没有能力，没有胆力去解救另一个女孩。但是老板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经常来这家酒店，然后点她服务，各种骚扰，各种诬陷，在一次下夜班，他的人将她带上了车。”

钱情声音嘶哑道：“她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还被关着一个女孩，就是那天在酒店里面的女孩。她们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受尽折磨，为了生存她们互相打气，想尽一切办法报警，可这里没有网络，更没有人来往。那个女孩很善良，为了帮助另一个女孩，一直安慰她，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告诉她，她叫做文雯，以后的梦想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她说以后要走到国际舞台，然后再走出国外，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什么叫做中国品牌。她就像一棵向日葵发着光，引导着另一个女孩往光明处走。她说她要成为她妈妈骄傲，要告诉别人她妈妈做的馄饨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她们相互取暖，终于等来了一个逃跑的机会，她主动引开看守的人，让另一个女孩逃跑，但是老板回来了，看到她们想要逃走，拿着铁棍追打她们，另一个女孩很幸运，因为她的时间充足所以翻过了铁网。那个女孩终究晚了一步，她伸出手想要另一个女孩拉住她，可是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如果女孩不松手，她也会没命的，她没有办法丢下了另一个女孩自己逃走了。她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善良的女孩被他们拖进了地下室，从此之后再没有她的消息。”

她哭笑道：“你们知道吗，人不能太善良，会害了自己的，如果她不去引开看守的人，而她的身体又比另一个女孩好，绝对可以先跑出去的。”

李亦道：“那死的人就是你了。”

“是的，我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呗，我没有那么多的梦想。如果活下来是她，她一定过的很明媚。”

赵昭却不记得关于文雯的命案，“你后来没有报警？”

“我逃出去后就报警了，警察到了之后，那里已经处理干净了。再后来我又收到了张东的警告信，不敢再做出任何事情了。”

“那张东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她豁然笑道：“他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