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案发现场是沼泽地，尸体之前都是被泡在泥潭里面，被打捞上来之后尸体被包裹了厚厚的泥土，虽然被冲洗了一部分但还是会影响尸检判断。

赵昭小心擦拭尸体的脸部，可就算她多么小心，泥土会带着尸体的表皮一起脱落，“死者左右太阳穴又多处0.5cm长的颅骨骨折痕，根据伤口形态，作案工具应该是锥类，而戳得这么深这么密，说明凶手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初步推断为男性。”

她隐约感觉到头顶处多了一片黑色的阴影，李亦扛着一个铁木板，他解释道：“你这样处理尸体太草率了，最起码用遮挡物将尸体围半圈、防止尸体外表物质胡乱飞溅，然后塞口、鼻、耳孔道。考虑现场工具不完整，避免碰到神经，应该将尸体送到法医部再进行详细检验。”

赵昭看向了之前热情的中年男子说道：“你们分局不是有人吗，怎么还需要从其他分局调动人手。”

“李亦也是刚来的，跟你们的张笙笙一样也是过来实习的，不过他在校期间成绩很优异的。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老法医虽然经验丰富，可人总有生病的时候，他现在年纪又大。我不能将他从医院的病床上拉过来吧，所以导致我们的李亦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带教师傅。”

赵昭没有接话，而是认可了李亦刚才说的建议，“尸体先送回法医部，做一个药物清洗。”

回分局的路上，李亦依然是赵昭的司机，他透过后视镜一直偷看她，赵昭瞪了他一眼，他讪讪地笑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画面，有点激动。”

“尸体以后有的机会见。”

李亦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了，他是第一次跟一个游戏人物拌嘴，觉得非常的新奇，而且这个人物有一半是他创造出来了，按道理来说她是不是应该喊他一声“爸”？

他越想越搞笑，最后惹不住笑出了声音。

赵昭疑惑的看着，他们分局的人脑子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尸体被药物清理之后，虽然没有了泥巴，但是高度腐烂给他们的工作也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赵昭知道第一次见到高腐烂的尸体，很少有人可以做到不呕吐不反胃的，她将带着香气的帕子递给李亦，他却看了一眼，然后神情自若地站在尸体旁，戴上了口罩，顺便也帮赵昭戴上了。

她记得笙笙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时候可是吐了一天，要是高度腐烂的尸体，她说不定能吐上两天两夜，就算是她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也是捂住口鼻一脸的难受，而眼前的人却这么镇定。

“赵昭法医，我们开始吧。”

因为尸体腐烂，他们无法从尸体外表判断受害者的年龄，所以可以根据耻骨联合面来做判断。

耻骨位于人体髋骨的前下部，耻骨联合面是指两侧耻骨相对结合的骨质面，人体进入青春期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随着年龄增长而呈现出很强的现律性变化，而且与其他骨骼相比，耻骨在人体中所处的位置是耻骨联合面上形态特征极少因受外界影响而发生变化。

“从检查看受害者是一名女性，年纪大概……”

“你只猜测，不看耻骨联合面评分？”赵昭脱掉手套拿起水笔走到了白板前，“女性的常数是15.32，她联合面沟嵴的横行沟嵴少孔少，评分是0；骨化结节出现，评分是0；联合面下端出现分界，评分是1.4；腹侧斜面局部出现，评分是3.53；联合面形态出现联合面上端，评分是0；背侧缘出现棱状边，评分是3.53；斜面侧缘未形成，评分是0；腹侧缘未完全形成，评分是0；联合面骨质细密坚硬，评分是3.92，根据公式年龄=常数+9个评分=27.7，所以推断出受害者的年龄在27-28岁。”

她接着问道：“你们的联合样本室在哪里，需要将受害者的耻骨联合面与样本进行对比。”

李亦指了指门外，他哪里知道样本室在哪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不过他没有想到一个虚拟人物居然这么严谨。

“我去拿钥匙，你在这里等我。”他搪塞一个理由出去打听样本室的位置。

因为恶作剧的心理，他故意将样本室里面的27-28岁的耻骨联合样本调换成了18-19岁的。

赵昭一进去，他就领着她去了错误的样本面前，赵昭对比了好几次，发现错的太离谱了。

李亦故作不懂凑着脑袋，一脸懵懂的说道：“赵法医，受害者的耻骨联合面跟样本好像差距挺大的，你确定你推断没错。”

这一瞬间赵昭的确有在反思自己刚才的判断，但是从李亦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看出了端倪，她也不揭穿他，而是认真对比了耻骨联合面，非常认真的说道：“没错，受害者的耻骨联合面与样本一致。”

李亦没猜到她会睁眼说瞎话，工具人就是工具人，只会推进故事情节流程，怎么会处处在意细节呢。

“赵法医说是就是。”

她径直走到了18-19岁的耻骨联合面样本前，问道：“样本的抽屉都是开着的，不怕落灰受潮？”

他抬眼看去，对着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乖乖的将两个样本调换回来。

赵昭重新对比了样本之后，她刚才的评分是对的，受害者的耻骨联合面与样本28岁的耻骨联合面一致。

李亦不是一个随便被人打压的人，他略带挑衅的说道：“刚才赵法医在尸检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受害者有一处很特别吗？”

“什么？”

李亦见到她没有想到，有些得意道：“成年人牙齿的数量是28-32颗，现在很多年轻人因为长了智齿或者蛀牙特别容易拔牙，所以现在比较火红的一个行业就是牙医。受害者的牙齿只有25颗，最明显的是那颗镶了金的假牙，”他坐在桌子上，双手撑着身后的桌面，“虽然那颗金牙不过就是撒了一些金粉上去的假金牙，但是说明了这个受害虚荣心挺重的，再说假的金牙在市面上也不常见，向周边的牙诊所打听一下，我们就知道受害者的身份了。”

“所以你刚才一直在考我？”赵昭有些不爽。

“不是，主要评分公式算起来有些麻烦，如果不是赵法医确定受害者年龄，我也不敢妄断这些。再说了在没有报失踪案和年龄范围，单纯凭着一颗金牙去牙诊所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赵昭将尸检报告递给了他，“剩下的你可以自己跟分局的刑侦人员沟通了，我们分局还有一堆的事情。”

李亦看着手中的报告，心理莫名的欣喜，他创造出来的游戏人物真的很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