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反正她也活不成了,要不我们还是把她扔出去吧。”
“要不还是埋地里吧,听说腐烂的肉能当肥料。”
耳边传来稚嫩的对话声。
何花倏地睁开眼睛,心说谁的心肠这么歹毒。
入眼的是两个瘦弱的小孩儿,皮肤黝黑,衣服又脏又破。
那个扬言要把她当肥料的女孩儿更是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脸上瘦的没有一点儿肉,眼睛大的有些吓人。
再去看看周边的环境,这哪里是个房子,说是窑洞,都贬低了窑洞。
她不是为了救一个卧轨自杀的女孩儿被火车撞飞了吗?现在这是在哪里?
何花从床上爬起来,两个小孩儿却纷纷后退了一步,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爹!这个女人醒过来了!”
“啊啊!不要打我!”
两人抱头鼠窜,仿佛她是一个吃人的妖怪。
何花伸手,想要制止他们,可是不等她说话,脑袋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把她淹没。
她,何花,一个母胎solo了二十八年的单身美少女居然成了三个孩子的妈?
而她那个便宜老公根本就看不上她,只是因为要用她烂人名声膈应他妈,所以才把她娶进门。
等下!
记忆里,今年是1984年吧?
21世纪土生土长的她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好嘛?
何花:“……”重生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年代,她活了,又没有完全活。
她抬头再次打量了一下环境,一句国粹到了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小康家庭。
“家徒四壁”这个词真的只在书里见到过。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就在她刚爬起来找鞋子的时候,那两个逃出去的孩子又跑了回来。
身后还站着一个拎着菜刀的男人,正是她的怨种老公——付子深。
付子深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明明穿着缝着布丁的破衣服,却穿出一种别样的时尚。
不过,她总算是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皮肤为什么这么黑了。
不是晒的,单纯就是遗传。
“既然醒了,就去吃饭,晚上接付鑫回来,我去工地了。”
付子深冷着脸,面无表情,“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动三个孩子,想毁掉这个家,我绝不饶你!”
说着,他狠狠一劈,刀子竟然直接镶嵌进了床头的木板里。
仿佛劈的不是床板,而是她的脑袋。
“……”嘤嘤嘤,好吓人,但是她不敢说。
其实也不怪付子深会这样,当初结婚之后,原主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和付子深行了房事。
一个晚上就成功登上人生巅峰,怀了三个崽崽。
原主以为怀孕了,付子深就会好好对她。
可是在那之后这个人对她还是爱答不理的,于是时间久了,原主也就倦了,不再去讨付子深欢心,还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三个小崽子的身上。
平时只要付子深不在家,她就对三个崽子非打即骂,还威胁他们不许告状。
今天竟然鬼迷心窍,为了两百块要把老大付鑫给卖了。
幸亏付鑫机灵,找了个机会往奶奶家跑,而她在追付鑫的时候,失足落水。
再然后,何花本花就来了。
看着付子深的背影,何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按照这个人现在的尿性,他不可能不知道原主是个啥东西。
付子深要是想离婚早就离了,不可能会拖到现在。
她对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逃跑被抓……
何花看着前面被菜刀劈开的床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和付子深以及三个崽子搞好关系,等着日后关系缓和了,她再提净身出户的事情。
好聚好散,现在关系不好,她连散都不敢散!
何花从床上爬起来,踩着自己破布鞋出去看了一眼。
外面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算作是厨房。
灶台上的大铁锅里面有一碗玉米面糊糊。
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见电视里的猪都是这么吃的。
不,猪吃的糊糊里面还有绿色的菜叶呢。
这边何花还在吐槽着,那边坐在桌子边玩耍的小朋友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何花看了一眼身后,正好对上小姑娘炯炯有神的眼睛。
不过,小姑娘的目光很快就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要吃吗?”她掀了掀锅,给外面的两个小崽子看。
她小时候不管怎么生气,用一颗糖就能哄好。
其他小孩儿应该也是吧。
“呸,我们才不吃你的东西呢!”付森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小姑娘,寻求认同感:“淼淼,你说是吧?”
付淼咽了下口水,眼睛里分明就是“我很想吃”的样子。
在付森的小拳拳攻击之下,付淼才跟着大喊:“就是,不吃!”
何花乐了。
“那行吧,我也不想吃,你们等会儿就给我扔了吧。”她装模作样地说着。
随即又把锅里的糊糊分成两份,放在灶台上,然后才起身回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她听见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勾了勾唇角。
她怎么说也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对付两个小孩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何花一个人在屋子里摸索了半天,除了床底下压着十块钱的毛票之外,真的就一个钢镚都没有。
而且原主这个人又懒又邋遢,衣服破就算了,还脏的要死,上面的污渍光是看看,都觉得恶心。
其他的地方更别提了,到处都是灰尘、黑点还有墙上掉下来的黄土。
镜子碎成了渣渣,床单也是泛着黄色,发着恶臭。
她还从柜子里翻出来另外“一家人”。
一窝正在打洞的老鼠。
她一掀开旧衣服,老鼠“吱”地一声窜了出来。
“啊!”
她也跟着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惊魂未定间,正好和趴在桌子上舔碗的两个崽子视线撞在一起。
付森身子僵了一下。
付淼更是直接“啪嗒”一下,把碗摔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不要打我!我就是太饿了!”
两个孩子见到她的反应和她刚刚见到老鼠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何花心里还在想着那只大老鼠,两条腿软的站不住,想找个凳子坐。
谁知道,刚往前走了一步,付淼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