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鲁的骂声传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黑着脸开了门，看见警服笔挺身材高大的盛景时，脸色陡然变得有些僵。
他赔笑道：“警，警官，你们有啥事啊？我，我可是守法公民啊……”
“你是蒋丽敏的丈夫李建吧？”
盛景时拿出证件在他面前亮了亮：“你妻子今早在福润多超市的冷库丧生，警方怀疑是故意谋杀，现在希望你配合调查。”
“我，我老婆死了？！”
李建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和不安，却看不出一点妻子丧生的难过。
晏雨霏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不经意捻了捻指尖。
“请节哀，尸体现在在警局，等到警方结案之后，会通知您认领尸体。”
盛景时安抚一句，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方便进来说话吧？”
他这话听着像是询问，却带着令人不敢置喙的坚定。
李建腿都有些软，将几人迎进来，磕磕巴巴道：“那，那我妻子是怎么死的呢？”
盛景时一边给他说明情况，一边询问一些事情：“听说你和你妻子在案发前一天在医院吵架？”
李建表情有些不自然，嗫嚅着唇道：“也就是些口角，她嫌我挣不来钱，说孩子生下来遭罪，还说什么我再弄不来钱就要把孩子打了跟我离婚。”
盛景时颔首，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亮着“美女荷官为你发牌”的标语，很显然，男人是在玩线上赌。
他捻了捻指尖道：“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李建的表情更加局促不安：“我，我以前是做保安的，前段时间被开了，最近正想着找工作。”
盛景时环顾一圈四周，心里大致有了数，这两口子几乎是在赤贫线上挣扎的人。
那么蒋丽敏能得罪谁呢？杀掉他的，最有可能就是……
他不经意开口：“你妻子身上有挺多伤，怎么回事？”
李建似乎有些惶恐：“就，就摔的吧，我们这没路灯，她下班晚，经常磕了碰了的。”
盛景时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没有追问，只是朝着身后的周立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不动声色离开。
而晏雨霏像个全无存在感的实习生般跟在他们身后，看见盛景时盘问李建，不经意靠近唯一一件卧房。
刚进门，她便看见一地脏乱的衣服袜子，房间里放满了外卖盒，有些已经馊了，四周蝇虫飞舞，一片狼藉。
晏雨霏忍不住皱眉，带好手套走进房间开始寻找线索。
垃圾桶里塞满了烟头和饮料瓶，晏雨霏却眼尖的看见里面似乎有一只药盒。
她眯了眯眼将盒子拿出来，看见上面的英文字样，不经意皱紧了眉。
米非司酮……打胎药？
死者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这个时候选择药流，自己在家采用药物流产，简直无异于自杀！
这药是哪里来的？
晏雨霏将药盒装进证物袋，继续搜寻翻找，打开抽屉，又看见一张收据。
收据上写着【恒安保险公司】的字样，金额足有二十万。
什么保险需要这么高的保额？很明显，这小两口非常拮据，李建还是个赌徒，会舍得买这么高额的保险？
她脑中冒出一个猜测，紧锁着眉将保单放进证物袋。
外面，盛景时已经基本结束对李建的询问。
据他所说，昨晚他跟妻子产检吵了一架就一起回家了，只是他赌气没上床睡，在客厅里打游戏，到早上才会房间睡觉。
他进房间之后，妻子说要出去买东西，直接离开了家，他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出去的。
晏雨霏走到盛景时身边，低着头一脸若无其事，却朝他比了个手势。
盛景时会意：“好的，那我们就先回警局继续调查您妻子的案子，您要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也可以及时通知我们。”
李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之后，晏雨霏拿出两只证物袋：“我觉得，李建可能有嫌疑。”
盛景时接过证物袋看了看，悄然眯起了眼。
很快，前去附近居民那边走访的周立也赶了回来。
“头，李建跟蒋丽敏的关系似乎一直不太好，这个李建之前也是有钱过的，但是他滥赌，家当败了个精光，跟蒋丽敏结婚后经常对她动手，前段时间，蒋丽敏还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说是有人推了一把没看见是谁……但有个老爷子说，多半是李建干的。”
周立将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却又有些疑惑：“但再怎么讨厌自己老婆，那她肚子里也怀着他亲骨肉吧，他应该没有杀妻的动机？”
“你低估了赌狗。”
晏雨霏指了指证物袋里的保单：“如果这二十万是人身意外保险，那么蒋丽敏身亡，并且不能证明是周建动手的话，他至少能获得一千万的赔偿，而且刚刚我们上楼时，也听见他说他要发财了。”
周立听得眼皮惊跳：“要是真的，他简直丧尽天良！亲骨肉都下得去手啊！”
盛景时抚着自己的手背淡声开口：“兵分两路，我跟晏主检去排查米非司酮是谁购买的，你们去恒安保险公司调查保单是怎么回事。”
周立和王昊敬了个礼，快步离开。
而晏雨霏拿着药盒跟着盛景时上车，忍不住去看他手背上的伤：“米非司酮是处方药，本市能买到的地方应该不会很多，我们挨个找过去吧。”
盛景时微一颔首发动了车子，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背看，忍不住挑眉：“晏主检对我的伤疤，很好奇？”
晏雨霏回过神，自知有些不太礼貌，低咳一声道：“这伤是被弹片炸的吧？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年了？”
盛景时哂笑：“晏主检的专业知识倒是很过硬。”
晏雨霏抿了抿唇，正想追问，男人却冷冷道：“不过作为同事，多少也该有些边界感，就像我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能隔着一米五的墙听见呼救声，你……也不该想要问我这道疤怎么回事，你说呢？”
男人凛冽的目光锁着晏雨霏，莫名让她觉得心里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