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祈眉心紧紧蹙起，俊脸上闪过不悦和复杂。

现在的沈眠像变了个人。

以前她恭顺、乖巧，在他面前一直很温顺。

现在却变得轻佻又冷漠，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此刻全然是傲然的讥诮。

不再唯唯诺诺。

夜湛祈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我拒绝你并非置你于不顾，我本就有打算替你处理和高财的婚事，就当这三年你做我助理的回报。

你何必勾搭小叔，把自己搭进去？

小叔是不婚主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和你结婚，他都不会爱上你的。”

沈眠嗤笑，“你不会以为我和阿焱结婚，是因为放不下你吧？”

她只是开玩笑一问，但夜湛祈眼底闪过的异色，无声给了沈眠答案。

她绽开笑颜，“那你可真是想多了，我不搞替身文学那一套，我只是有慕强心理，不管是你，还是夜君焱。

以前觉得你厉害，就仰慕你，现在面对更优秀的夜君焱，我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

毕竟我只是个在乡下长大的野山鸡，目光就这么浅薄。”

夜湛祈眸光倏地一沉，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闪过短促的反感。

沈眠唇角弧度浅了几分。

看吧，他什么都知道。

她的出身，周围人对她的出身嘲讽，他全都知道，对她的看法也和那些嘲讽她的人没什么不同。

哪怕她工作完成的再好，他也认为她是野山鸡。

配不上他夜家少爷的野山鸡。

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冷冷淡淡丢了一句“我回去工作了”，就转身离开。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洛云初的脸蓦地出现。

“云初？”

夜湛祈显然很意外，眉间阴郁一扫而光。

他起身快步把洛云初拢进怀里。

沈眠觉得可笑，他是觉得，她会伤害他的心上人吗？

洛云初依偎在夜湛祈怀里，妆容精致美艳，很称她的气质。

她开口道：“沈助，你追求湛祈不成，就勾搭上他小叔，还混了个业务部经理，现在知足了吧，不会再来纠缠湛祈了吧？”

沈眠冷笑。

又来一个希望她走的。

之前担心和夜湛祈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尴尬。

现在想想，她还偏要留下来，每天朝九晚五，准点出现膈应恶心这两人。

“当然。”

她挽唇，“毕竟阿焱比夜傅总优秀多了，还那么大方。

我做了夜湛祈三年助理，工资没涨一分，一嫁给阿焱，工资就翻了几倍。

你说，我有什么纠缠他的必要吗？”

夜湛祈脸色剧变，“沈眠，你注意言辞！”

总裁办。

原本的总裁办是在30层，也就是夜湛祈现在那间。

夜君焱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于是将32层拆了重装成办公室。

办公室风格利落简约，非黑即白，每一处恰当的配色叠加起来，有股显而易见的高级感。

夜君焱把文件放到一边，问林九：“让你把沈眠叫来，十分钟了，人去哪了？”

林九解释：“业务部说，沈经理被副总叫走了。”

言外之意，你晚了一步。

“那就去副总那儿，把人给我叫过来。”夜君焱声音淡淡的。

“……哦。”

林九放下手上工作，火速撤离，赶往夜湛祈办公室。

他一走，夜君焱便放下笔，目光凝着某处，瞳眸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洛云初尖锐的嗓音遍布办公室内所有角落。

“沈眠，你不过当上一个经理，就敢明目张胆跟湛祈叫板了吗？！”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沈眠嘲讽地看着她，“实话是有点难听，不过有更难听的，你想听，我可以再说几句。

比如你不在那几年，夜湛祈是怎么跟其他女人……”

话没说完，洛云初手中的咖啡杯砸在她身上。

滚烫的热液流出来，打湿沈眠的衣服，皮肤阵阵灼痛。

“啪！”

沈眠扬起手，狠狠扇了洛云初一耳光。

她用了不小力气，洛云初连脸带人，踉跄着退了几步。

“沈眠！”

夜湛祈大声厉斥，眼里燃着怒火。

他极少生气，平日总是霁月清风的样子，待人疏离。

但贵少爷的教养刻在骨子里，总保着几分礼貌。

沈眠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控，释放自己的情绪。

但又怎么样，该生气的人是她。

“夜副总，注意你的身份。”

她冷厉地盯着两人，“按照辈分，你们俩现在都得叫我一声小婶婶。

这一巴掌，就当是我作为长辈对小辈的管教。”

洛云初气得大吼，“婚礼当天夜家长辈一个没到，你还没正式嫁进夜家，哪来的嘴脸跟我端长辈的架子！”

她挣开夜湛祈的怀抱，怒气滔天朝沈眠走去，显然想把刚才那一巴掌打回去。

沈眠冷冷觑着她。

夜湛祈眼疾手快把洛云初拽了回来。

再怎么样，他都不希望有人在他的办公室里闹事。

安抚好洛云初，夜湛祈才抬眸看着沈眠，“你和小叔的婚事，没经过爷爷的同意。

因为一场逢场作戏的婚礼，跑来我面前撒野。沈眠，你未免太猖狂了。

以前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蛮横？”

“不是你把我叫过来的么？”

沈眠眨眼，眼神无辜狡黠，看得夜湛祈更加烦躁。

他正要说话，门再次被推开。

“上班时间不工作，对我的私生活妄加评论。”

夜君焱看着他，“这就是你堂堂副总带头的工作作风？”

夜湛祈：“……”

洛云初愤懑开口：“夜总，是沈眠跑来纠缠湛祈，她明明和你结婚了，还朝秦暮楚，惦记我的男人！”

她说得抑扬顿挫，可惜夜君焱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沈眠自觉走到他身边，低声解释：“是他叫我过来的。”

随着她走近，夜君焱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味。

沈眠穿着深黑色长裙，十分简约的款式，却衬托出她皮肤更加白嫩。

夜君焱打量着她，很快发现她手臂和左肩处的颜色不一样。

他抬手抹了一下，温热，湿湿的。

“怎么回事？”

只是一声轻轻的发问，没有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基于正常关心问的一句。

夜湛祈下意识蹙起眉，正斟酌着如何回答。

一旁的洛云初更快开口：“我泼的，她还打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