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走到机场门口，准备上出租车，温毅就接到了杨昊的电话。

“爸，不好了不好了，语芙姐突发心脏病，忽然停止了呼吸……”

“什么？！”温毅大惊失色，他立即冲着手机怒吼起来：“怎么会这样？有谁刺激她吗？已经确定没了呼吸吗？”

“已经确定了，发得很突然，语芙姐吃了午饭说想睡一会儿，然后睡觉的时候挣扎了几下人就这样没了……”杨昊吓得直哭，“爸，你快回来吧，这里需要你……”

温悦彤在一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哭声，顿时明白了什么。

温语芙，走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怎么可能，哎，我的女儿啊……她这几天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比从前好了不少，怎么说没就没……”

老年丧女，温毅的悲痛可想而知，他老泪纵横，瞬间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温悦彤也黯然神伤，温语芙闹出死讯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都抢救回来了，真没想到，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爸，你快起来，我们赶紧赶回去。”温悦彤急了，他们现在必须放下一切，赶回去见温语芙最后一面。

温语芙的葬礼时，天空依旧晴朗。

李乔治为她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墓地，还为她竖了一个十字架形的墓碑。

墓碑上，贴着她笑容灿烂的照片。

那张照片，还是温语芙生前自己选的，说那个时候她好看多了。

牧师沉痛地悼念，与温毅悲恸的哭声久久萦绕在墓地上空。

最终，温悦彤在温语芙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束温语芙最爱的粉玫瑰。

“语芙，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还要做我的妹妹，让我继续疼你，爱你，保护你，照顾你……”温悦彤哀泣着，止不住地流泪。

李乔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算是宽慰：“大家请节哀，语芙走时是面带微笑的，这说明她走得很安详，一点儿也不痛苦，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死神不曾离开过她，经历过无数痛苦，她终于获得了解脱。从此，她不会再有病痛。”

温悦彤擦着眼泪，哀声说：“但愿如此。”

外国人认为人一旦去世，纯洁的灵魂会去到天国，罪恶的灵魂会堕入地狱，而大部分东旭国人都认为人去世之后便会进入轮回。

不管是哪一种，至少，温语芙都不用再痛苦了。

在离开前，温悦彤深深地看了温语芙的照片几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微风一吹，长发飘摇间，她隐约看见温语芙在照片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再次回程，已经是八天之后。

温毅在飞机上坐定，喋喋不休地与温悦彤说起了自己昨夜的梦：“昨天晚上是语芙的头七，我就知道语芙不舍得我们，所以，我梦见她了。在梦里，她回了我们温家，在秋千架上坐了坐，冲我招了招手，然后就走了。大概是想着要和我们告别吧，只是她什么也没说。”

“我一直睡不好，下半夜睡着时，也梦见语芙了。”温悦彤笑了笑，说：“我梦见我和她还小，一起在秋千架上荡秋千，然后妈妈回来了，语芙便跟她一起走了。”

上一次，她也梦到过类似的梦，只是那一次她拉住了温语芙不让她走，这一次，她没有去拉。

因为，她知道温语芙已经走了，没有什么能留住她。

温毅长叹一声，面色平静地感叹：“看样子，她们母女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团聚了。今后，温家就剩下我们父女了，我呢，负责养好身体，你呢，负责多生几个孩子，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家变得热闹起来。”

“杨娟和语芙都没了，家里难免太冷清，要么爸你搬来和我住怎么样？”温悦彤提议。

“不用啦，爸老了，念旧得很，还是在家住着，吃点你丑大妈的菜就好，没事儿去打打拳，喝喝茶，与老伙伴们下下棋。”温毅调整好座椅，舒舒服服地躺好。

在语芙的死讯传来时，他真的很难过。

因为要办喜事，所以温语芙大约是回光返照了才会显得那么光彩照人，最终，她还是架不住身体机能衰竭走到生命尽头。

他渐渐地已经接受了温语芙的离去，到底是留不住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医生诊断说活不过十八岁。

温语芙能多活好几年，还能走得这么安详，已经是福气了。

温悦彤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温毅望着她若有所思始终皱着眉头的脸，劝道：“悦彤啊，你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语芙的代孕已经有了身孕，也算是语芙生命的延续。”

“嗯，放心吧，爸，我会调整好心情的。”温悦彤挤出了难看的微笑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微信里，她手下的人竟然给她传来了靳霆琛在夜里进入于莎莎家清早才离开的照片，证据确凿，她相信自己的人不会轻易骗她。

除却因为温语芙的事情心情不好之外，她这几天还因为靳霆琛这件事而心烦。

出于习俗，他们不论如何都要等温语芙头七之后再走，所以，这几天温悦彤就算归心似箭也没有提前离开。

她也不可能这么鲁莽就拿着自己手下偷拍的照片去找靳霆琛对质，这样会让靳霆琛认为她是有意在调查他。

在取得实证证明这两个人确实有出轨的关系之前，温悦彤深知她必须先忍耐。

“马上就要准备起飞了，年初啊，把手机关了吧。”

“知道了，爸。”温悦彤心神不宁地退出了微信，很小心地没让温毅看到那些照片，然后按了关机。

飞机下了云层，窗外一片漆黑。

隐约有雨打在窗上的声音，天气不好。

“这鬼天气，又延误了。”

温毅已经疲惫不堪，到底是年纪大了，长途飞行身体会有些吃不消。

“爸，别抱怨啦，这不是降落了吗，虽然晚了一点儿，安全就好。”温悦彤说着，握住了他的手。

“嗯，说得对，安全就好，这年头，没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了。”

父女俩相视一笑，就听见广播里开始播放即将到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