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他的那双眼睛也是略显点点浑浊，不是那么清澈明爽的；四旬的年纪，头上发丝已有显现较多的花白。或许，就是这样一双帝王的眼睛，反让人有些许看不明朗吧；是人到中年后，步入了几分昏庸了么？

也是，都道璃皇近些年来，有些沉迷后宫女色，特别是沉醉于宠妃柔妃的温柔乡之中；吏行也少了几分清明与雷厉风行，不如年轻时那般英明神武，亲征亲战，骁勇有为了。

自从十多年前，他与华皇在一次争夺战中落败之后；不仅原本与之华国和炎国，国力不差上下的璃国，自此国力稍逊一筹；就是他璃皇，也不曾再挂帅亲征了。

他是如此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加之多年来眷恋温柔乡，以致于看上去缺了几分精气神儿，少了几分精神头儿么？

可即便如此，他璃国这么些年来迎立于浊世之中，也仍旧处于三个大国之一，暂且这个地位似乎也稳若磬石。

而且，他还任由他底下的皇子们血腥夺嫡，但一些个家族势力却又依旧存在着。总而言之，他的政时，似乎是有些乱了，却又似乎隐隐地乱中自有其存在的章法……

再又说回这个时候的百里凌烨，在听了璃皇之话后，便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先依着璃皇之言，轻轻地抿了口那上等的普洱清茶，这才笑言道：“果真是好茶！儿臣难得喝到如此润喉，又溢满清香的茶茗；看来这段时间，定要多多赖在父皇这里，多讨几口茶喝。”

讲明这段时间，他会多去璃皇那儿；看似一句玩笑话，却是意有所指。

璃皇眉梢微挑，敛下一抹略显复杂的眸光后，又满是宠溺地眸光看着他道：“烨儿若是喜欢，何需如此麻烦？这璃国的天下都是朕的，只要烨儿喜欢，朕就将这香茗都赐予你，又何妨？”

“恩，父皇当真如此宠爱儿臣？”百里凌烨目光灼灼，接下去他便要按耐不住说出他真正想说的了。

“当然，这璃国的江山是朕的，朕想宠爱谁，就宠爱谁；在这江山之内，朕想赐予谁什么，就赐予谁什么。”璃皇一脸的慈爱，说这话时，却是咬重了话音。

“恩，儿臣知道父皇最爱母妃了，也最爱儿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的眼，其实儿臣此次确实有事相求！”百里凌烨毫不掩饰地眸光有所殷殷期盼着，一脸的凝重。

“既然用上‘求’字，便真真是烨儿最想要的了，这么些年来，朕知道烨儿最想要的是什么。可你也知道以我们璃国的传统，按着你母妃的身份背景及其地位排行；除非其它皇子，特别是大皇子真的无力继承；否则，烨儿必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继承大统的。”

“而处于朕的位置上，也不好以过于强硬手段，明着出手；毕竟，璃国各大家族与朝臣盘根接错，有所牵扯，在这乱世之下，璃国也不能再乱了。”璃皇说这话时，一直着眼于他面前的那杯清茶，并没有看百里凌烨；话音即落，便又轻轻地抿了一口。然他这番话，说得也可谓是推心置腹，满是慈爱、诚恳了。

然落入百里凌烨的耳中，却是不由地让他的脸色暗了暗；不过在紧接着，他还未及说些什么时，只闻得璃皇声音复又传来。

“不过，你既然知道在朕的这么多个皇子之中，你是最得朕心的；那么自然在朕的私心里，会有几分偏帮之意了。朕不是刚说过，这整个璃国的江山都是朕的；实质上，朕便始终会有那个权力决定一切。朕不是秘密调遣了司马大将军回来么？朕就是要保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定会保住烨儿，烨儿还有何后顾之忧？”

璃皇仍旧着眼于他面前的那杯清茶，一整杯茶水，已经被其喝去了过半；而当他从茶水中再次抬眸看着百里凌烨时，便依旧是那样护犊情深的真切眸光。

而此时听了他这番话的百里凌烨，便不可抑制地只觉浑身隐隐地热血沸腾了起来。

“真是知子莫若父，儿臣尚未开口，父皇便已然明了。不瞒父皇，近来儿臣才发现大皇兄那边，竟然这么些年来，暗藏了一股子强大的实力，儿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儿臣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儿臣能否从父皇这儿求得个主意儿？”百里凌烨此时的心情，似乎有种特别的紧张感，不由地说此话时，语速较快。

“恩，这个你几日前，不是向父皇有所提及过了么？父皇心中有数，已为你想了个最后的主意。明日早朝，朕会做个大胆激进的战略决策，引得朝中暗自拥立大皇子的那几个老臣子固守派情绪大动，死死地进谏。你再暗中做些什么，不就可以即刻变成他们对朕的冒犯之罪与乱朝纲之罪；继而你不就可以以清君侧为名，直接动用兵力包抄他们的家邸了么？”

“此中要是你还想牵连上谁，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至于事后工作，你放心，不是还有父皇在么？”璃皇英眸微眯，似乎有所决断，一脸认真地道。

“父皇！”一时间百里凌烨，目光盈盈，差点没感动得掉泪；不过，他还是在下意识里小心地环顾了一眼四周。他怎么忘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御花园啊；都怪这段时间来，他有些心力交瘁的。

“放心，这里之前父皇便已经安排过了；除了你我之外，绝不存在第三个眼睛或耳朵。只是，毕竟你们都是父皇的血脉，父皇希望你日后奏章处事，还得留个仁义之名，留你大皇兄一命。”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记得今日便需得早作准备。不过，等下的早朝，虽说不过只会是例行琐事，你还是得无异于往常的上朝的。”璃皇似乎又最后如此一脸认真地道。

“知道了，父皇，儿臣都听你的！”百里凌烨心下激动，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告退礼，离去了。

而在他转身之际，璃皇的嘴角却又扬起了一抹别有意味儿的笑意，径自举起他面前的那杯茶盏；这次他不再是一口一口的抿，而是一仰脖子，便一口喝尽了剩下的小半杯茶水。

再待，很快地百里凌烨的身影，尽消失于御花园之中后；却只见又从璃皇身后的簇簇花叶之中，走过来了一个儒雅男子。只见他今儿个一袭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