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明白母亲的意思,正好昨日听闻高美人近来在惠承荣那处习得一手好茶艺,今日便去瞧瞧罢。”宇文天佑明白高慧儿此行的私心,但又觉颇有道理,听从一次也无妨,便淡定地说。
得到宇文天佑的承诺,高慧儿也安心不少,甩开宽大水袖,站起来说:“你明白就好,你素日里处理政务一定很疲惫,为母特意吩咐人给你熬了些养神的汤药,你要是得空,便喝了吧。”
“多谢母亲关心。”宇文天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汤药,心中闪过一丝不解,他和高慧儿虽不是兵刃相接的程度,但如此体贴的情况还是很少。
微微抿一口后,一股苦涩中带着清香的味道便霸占了他的感官,身上仿若瞬间充满精力,忍不住感慨:“母亲送来的汤药的确奇效,天佑在此谢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母亲先行回寝吧,云媛那边,我自会应允。”
“好好好,知道你心疼母亲劳累,希望我早点回去歇着,便不打扰你了。”高慧儿笑了笑,叫人扶着自己的手便站起来要离开,眼角下意识地扫了桌上的汤药一眼。
宇文天佑却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仔细将其送至门口才略微松了口气,叹道:“朝中风云俱变,家中女眷省心的也没几人,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忽而想起方才饮下的汤药,宇文天佑回身至桌前将其一饮而尽,那舒畅痛快的感觉很快蔓延全身,一股说不出的舒畅冲上脑门,将疲惫冲走,留下无限清明。
看来高慧儿是下了功夫要为自己侄女讨个欢心,宇文天佑将这些手段看得明白,但并不想去拆穿或是去阻止,只要瑶宫未出大乱,清苑仍在身边即可。
待修整一番之后,宇文天佑命人通报百里清苑,说是今晚有事,不去她殿中歇息,那边听了倒也没吃味,心中很是肯定高云媛有自知之明。
若是连这一点也吃醋,她这正宫夫人怕是当得太累了,百里清苑抱了本折子再看,戏中曲折叫人移不开眼,一时半会儿也没去深想为何一件小事宇文天佑也叫人来知会一声。
到达高云媛住所之时,已是黄昏日落之时,阴沉一日的天空忽的出现暖阳,斜挂于天际,让人间萧瑟之感消散许多。
“媛儿恭迎将军。”高云媛刚接到高慧儿那边来的通知说是将军亲临叫她做好准备,正陷入两难要让人私下给权家姑侄传个话拿主意时,就听得殿外內侍通报声音响起,只好硬着头皮迎接。
宇文天佑可未曾错过高云媛脸上短暂出现的僵硬神色,却没挑明,只是将其扶起,挽手共同往中殿走去。
美人殿不及正室宏伟,但也算华丽,这些日子高云媛同婉月走得近也沾了些她的习性过来,屋中布置相较以往来说,更为沉静。对此,天佑煞是满意,嘴角不自觉划出温柔曲线。
“听说你日日念斋祈福,替玥夫人的孩子积阴德,真是有心了。”
听了此话,高云媛忍不住脸红,明知道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又怕是高慧儿故意体现她温婉大方在宇文天佑面前美言而已,不敢接这句话,只好匆匆转移话题。
她一边服侍宇文天佑换下议事朝服,一边软声软气说到:“哪里的事,妾身日日清闲无事可做罢了,不知今日将军怎的有空前来妾身之所。”
“怎么,想把我推出去?”宇文天佑心中哂笑,姑母使劲儿将其往前面推,侄女儿却表现出一丝不适应,这两人还真是有趣。只是不知其间可有真心实意,又有多少。
“妾身不敢。”以为天佑是要前来施压,高云媛连忙求饶,身子半蹲,单薄身躯看起来楚楚可怜。
再加上天佑迟迟不肯说话,高云媛不敢抬眼,本就心中纠结,这般一惊吓手心里竟全是汗水。
朝服已经换下,私下便装叫人轻松不少,宇文天佑淡淡看了高云媛一眼,径直走向庭中石桌坐下,上面的花茶已经冷却,三两枯萎花朵飘浮于上。
“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花茶了,这另一杯是给谁的?”宇文天佑闻了闻,淡淡茉莉花的香味,跟高云媛以往的喝茶习惯的确不怎么相符合。
高云媛眼神有所躲闪,方才婉月悄悄来找过她,为了不让上夫人知道,二人一直待在内庭,这另一杯花茶自是给她解渴用的。若是上夫人知道她还同婉月私交甚是亲密,自己一定又回遭罪。
思来想去,还是不让天佑知晓此事为上策,随即开口道:“不过宫中姐妹闲来无事,四处走动串门,这不,今日恰巧到了妾身殿中。将军近来日日与朝臣议事今日怕是疲惫,不如先用晚膳,待沐浴之时让妾身亲手为您做做按摩放松一番。”
别的不说,高云媛的手艺自是瑶宫中鲜有人能比拟的,宇文天佑也没拒绝,看今日高云媛态度略有些僵硬,心中倒是奇怪。夕阳西下十分,两人身上都被暖色调给包围,气氛还算不错。
“许久没到你这里来,今日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你这性子也沉静不少,倒让我想起了惠承荣。听说前些日子你们走得亲近,近来却不怎么见面了,难不成发生了不愉快之事?”
“将军……”高云媛声音低了不少,“都是妇人家的小矛盾,我与婉月妹妹之间发生了些小误会罢了,过两日便可好转。叨扰将军,是妾身罪过。”高云媛面上这般说话,内心却是对高慧儿更加无奈,她与婉月保持距离一事定然是高慧儿故意传出去,挑拨她们感情所为。
只是她力量微薄,在婉月的劝慰下也就不再怄气,只是心中对高慧儿再亲近不起来。一个只会将她当工具利用的老女人,不亲近也罢,只是此时局势所迫,她不得不低头。
“启禀将军,晚膳已经在前厅备好。”幸好,小丫头春来的出现,打断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