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到母亲的遗书的时候,她们三个人都哭了。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她们受不得这样的真爱,结果却是那样的凄惨。
我继续讲给她们三个人听“母亲走后,我看着沉沦的父亲,我以为他会改过,然而这些只是我的奢望而已。我甚至都有想杀掉他的冲动,让他去陪我的母亲,让他偿还我母亲。
两个月后的一天,是星期天,我正在写作业。父亲带着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回家了。父亲告诉我这是我的新妈妈。我当时真的想砍死他,把他的耳朵割下来,手指剁下来,肠子掏出来。女人开口“别听你爸瞎说话,孩子你可以先叫阿姨,等以后再慢慢的改口。”
女人叫王茉莉,来自农村,在城里的足疗店当吧台,就是在足疗店和我父亲认识的,仅仅比我大六岁。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害死我母亲的人。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每天父亲上班,我去上学,多数的时候王茉莉自己在家。我总是不上自习课或者和老师请假的提前回家。想找机会弄死她。可她也聪明,当着我父亲的面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照顾,挺着个大肚子不是主动给我洗水果,就是去给我买零食。因为这个我父亲总是骂我,其实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去的。等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自己待在我母亲的房间里几乎不出门。
直到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的生活开始不好过起来。以前父亲向我问过家里存折的事,我说不知道。他也在我的房间翻找过,没找到。等妹妹生下来的时候,他就像疯了一样,天天追着我要存折,说妹妹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我就是不给,钱我一分没动过,我就是不想给这不要脸的一家三口花。
父亲就打我,王茉莉也不阻拦。邻居听到我的喊叫声,过来敲门。指责父亲说我已经够可怜了,他竟然还能这么对待我,对不起我母亲,我母亲是横死的,小心她晚上爬上他们的床,咬死他们。
一提到母亲,父亲瞬间就杵在那里,像是回忆着什么。王茉莉指着邻居大骂“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们吃饱了撑的啊,过来多管闲事。”
邻居家叫大宝的女孩,比我大两岁,经常留着毛寸般长的头发,偶尔碰到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她穿女生的衣服,经常是男生的T恤,男生版的牛仔裤,和男生样子的球鞋。
大宝从地上把我扶起来后,当着她父母的面,拿起我家桌上的大玻璃水杯,一蹦而起,打在了我父亲的前额头上。父亲疼的当场倒地,王茉莉像疯了一样的冲着大宝冲了过去,大宝的父母为了大宝和王茉莉扭打起来。
最后警察来了,王茉莉趾高气扬的对警察说“他们来我家,她家那不男不女的死孩子,把我丈夫头都打破了,她父母还把我给打了。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得把他们抓走啊,这一家疯子,他们还会伤人的。”
我家门口围了很多的人,楼上的楼下的都过来了,七嘴八舌的对警察说母亲的事,父亲的不是。我记得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警察叔叔看着我身上的伤问我“这是谁打的?”“警察叔叔,别抓大宝他们一家,和他们没有关系。”胖胖的警察叔叔“我知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事。”他又对父亲说“你不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当父亲的,但凡是你们这种人,都能让佛也发火。”
警察没有抓走大宝一家,王茉莉说警察不作为,一定是拿了大宝一家的好处,骂声传遍了整个楼道里。围观人有人说“这女的,真他妈烦人。”有人说“他俩挨揍该,要是让我赶上,我也动手。”有人说“他爸就是个畜生,没脑子的东西。”还有人说“这孩子以后可怎么活啊,真是有后爸不一定有后妈,但是有后妈就一定有后爸啊。”
大宝把我带到了她家,她母亲让她和我一个房间住,大宝不肯,她自己睡到了沙发上。
那几天是在母亲走后,我最开心的日子了。大宝送我上学,接我放学,给我买零食,告诉我安心的在她家住。
她的笑容很真很暖,她会主动的牵着我手,告诉我以后的日子,她会保护我。”
妲己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妈呀,都听了这么半天了,原来这才是重点吧。”大媚“你让我们答应你,听了你的故事,让我们还和你做姐们,就是因为这个吧。”我点了点头。米粒“继续讲下去吧。”“恩。”
“我知道在非亲非故的大宝家常住不是个事,我也不想回家,现在更不想离开大宝。我就和大宝的母亲说:阿姨,谢谢您最近的照顾,我知道自己不能永远的住在您家大宝的母亲是个热心肠,家里的条件也不错。就和我说吃喝她能供的起我,学费之类的让我管我父亲要钱,安心的在她家住下就行,让我不用想那么多。
我不想再管父亲要任何的钱了,甚至都不想再见他。王茉莉没有奶水,妹妹要吃奶粉,再加上他们一家人花销,就父亲一个人的收入,已经剩不了多少了。那么多天,他又对我在大宝家不闻不问的,再给我交学费的几率已经很小了,就是他想,觉得愧对我的母亲想好好的照顾我,王茉莉也是不会同意的。
我告诉大宝的母亲,我母亲给我留了一笔钱,够我念完大学了。我绝不能在这白吃白住,以后每个月会给大宝的母亲五百元的生活费,学费我自己交。
大宝的母亲一边感叹着我是个可怜的孩子,一边说那钱她就收下了,她给我攒着等我长大后给我。
这样我就彻底安心的在大宝家住了下来,大宝的母亲对我和大宝都是一样的,大宝吃什么我就有什么吃,她给大宝买学习上的用品也一定是有我的那一份。
大宝的母亲怀疑过从小就是这样装扮像个男生一样的大宝,是不是不正常,可是很多年她都没有发现大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宝学习又好,平时又听话。她想到的是,大宝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还没像其她女生一样,到知道臭美的时候。
在大宝家住了五个多月后,我们已经偷偷的确立了关系。没人的时候,大宝会喊我叫媳妇,我叫大宝老公。她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总是会把我偷偷的抱在怀里,时常的对我说,当她看到我被我父亲成那样的时候,她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要保护我的一生,不准许别人再欺负我。
她还说,我长的是真的美,精致立体的五官,修长的身材,让人说不出的脱俗气质,在我家搬来的时候,见到我的第一面她就已经爱上了我。不敢主动又怕吓到我,怕我不肯接受她。
我问大宝那我们长大了,不能结婚怎么办?
大宝说结不结婚不重要,只要我们能相守一生管别人的看法干嘛。除非世界上能没有一对男女结了婚后会离婚的,那样全世界与我们为敌,才有说服力。
大宝伸出她的右手给我看,她说天生女同,右手的食指会长于无名指。这不是他们,以及她们的问题。是在母亲的腹中颜色体出了问题,像我们这样的一对,绝不是第一对,也不会是最后一对,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被全世界认可的,甚至高于一切婚姻的白头偕老。
我离开大宝家是因为,大宝在房间抱着我对我说:媳妇,我爱你,我一定会说话算数的保护你一生。这些话被路过房间的大宝父亲听到了,他告诉了大宝的母亲。
大宝的母亲偷偷的找我谈,她哭着对我说:孩子啊,我知道你可怜,别怪我,你走吧,我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被人家指着后脊梁骂着的同性恋。
我很理解大宝的母亲,我想过,换做是我的母亲也会这样做吧。
趁着大宝不在家的时候,离开了大宝的家。大宝的父母把我送到门口,她的父亲一直没有说话。她的母亲看着我的眼神,我一直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眼神。大宝的母亲最后对我说的是:对不起。
我怕大宝再去学校找我,虽然我想再见她最后一面,但是我知道这一面后,也许这辈子我们都会分不开了。女同性恋,是多么扎心的词语,我不想像大宝母亲说的那样,被人家指着脊梁骨,也不想大宝因为我被指着脊梁骨。
不能回去学校,也无家可归,最后我就决定随便的买一张车票,去外地打工。我去过很多的地方,做过很多的工作。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早就已经习惯了。最后辗转的去了伯爵府,认识了你们。
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经历了那些后,我的笑越来越少了,话也更少了,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我不是不和你们交心的说出我的故事,我只是怕让你们讨厌,被你们排斥,怕你们不理我。我”
大媚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小米,你想多了。我尊重这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故事,每一个人的选择。因为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才是事实。听故事的人怎么和经历事实的人一样,感同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