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郑阮从秦若曲身后站出来，“郑管家，你这会儿与我和母亲说王法？”她一手拽着母亲的衣角，前面有苏五挡着，也不再畏惧郑平，“你伙同秦若梅将我母亲卖了的时候可有想过王法？你半路派人绑我和母亲的时候，你眼中还有王法？我不过是让人打了你一顿，你就与我说王法？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事，按我北晋律例，早就够你死上好几遍了！”

郑阮一番话说得郑平倒在地上瑟瑟抖起来，“你们！你们！”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女人都看不住，郑平想得是即急又气，眼下这男子的随从厉害得很，干脆卖起可怜来，“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跪在地上连声磕了几个响头。

“是郑平糊涂，是我糊涂啊！”眼泪鼻涕齐齐流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犯了事儿，要是没有这笔钱，我那混账儿子连命都保不住啊！还请夫人看在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我一马，夫人，求求夫人了！”

苏淮只冷眼站在后头看着主子管家一台戏，他是奉命而来，却不曾想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来，若是在承恩公府里，郑平早就死得连全尸都留不住，外头的世道委实还是太纯良了些。

秦若曲见郑平哭成这般模样，心又软下来，手心沁出一阵冷汗来，郑阮发觉母亲的情绪，抢在秦若曲前头开口，“放过你？你可怜，我与母亲就不可怜了？你的混账儿子与我们郑家何干？说白了，你要钱财，我和母亲会给你，可母亲是何等信任你，你又做的什么混账事情！”

听了女儿的话，秦若曲也铁了心，决不轻饶郑平，苏淮见这边戏也演得差不多，敛了敛肩上的披风，“苏五，拿着承恩公府的牌子，将他送到汴京县衙里去吧，若是论罪的话……”苏淮望了郑阮一眼，“便定他谋害家主未遂好了。”

郑平慌了神，抱住郑阮的鞋跟嚎啕起来，“小姐！小姐饶命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光是承恩公三个字就吓了他半条命，三公九卿，那是他们这种贱民万不能招惹的啊，为何秦若曲会认识这样的人物，“小姐，放我一条生路吧……”

任凭郑平怎样求饶，郑阮都无动于衷，苏五将郑平拖出郑府的时候，郑阮看了他一眼，狼狈得有些荒唐。

秦若曲生性聪慧，只是太过于仁慈，也从不去想别人的坏处，郑阮最讨厌的也是这一点，或者说她将整个郑家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的原因都归结在母亲身上，因为父亲深谙她的善良，才将所有的事都自己承担下来。

夜过于漫长与寂静，秦若曲知道这么多年阿寻为了自己牺牲了一切，要不是自己，阿寻不会来汴京，他还是郑国公府的世子，更不会死于非命，是的，她几乎肯定，郑寻就是死于非命，只是因何而死，恐怕只有苏淮知道了。

“苏公子，你就不必瞒着我。”晚膳过后，秦若曲将苏淮留下来，支开郑阮，想问个究竟，她的夫君，不能死得这么敷衍，“我知道，有些话你不说，只是因为阿阮还小，可我该知道我的丈夫，他到底因何而死。”

苏淮的神色终于有了轻微的起伏，“夫人知我用心，又何须再追问下去。郑师叔是父亲的故交，父亲自然不会让世叔枉死，夫人放心好了。”

“我如何放心。”秦若曲喃喃道，“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和阿阮，他那身体，又岂是能熬得住的，苏公子，你告诉我，害死他的，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