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沈清像是听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一般，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来形容。
“若是不愿意，妹妹那就呆在这。妹妹若是真的想去，只能委屈妹妹跟着丫鬟们走过去了。”沈韵勾了勾唇，将话说得直白了一些。
“姐姐，我……”
家里吧，这一趟就由我随着母亲去了。”她去不去真的不在沈韵的考虑范围之内，若真的因此可以打消她的念头的话，沈韵觉得也是值得的。
这一世，她不知道她人生的拐点会是在哪里，所以在到那一刻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将路上的绊脚石、拦路虎全部都清理干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姐姐说哪里话，妹妹出神贫寒，比不得姐姐身子金贵，不过就是走几步路而已，还能怕了不成？”令沈韵没有想到的是，沈清方才的脸色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变了一副嘴脸，笑嘻嘻的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最开始入府的时候，娘亲也是让清儿跟着姐姐的，那时候不也跟她们一样呢。”
沈韵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勾唇道：“妹妹若真的这样想，那还真是难得，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只不过这一路上可不太好走，妹妹可要注意身体才是。”
“谢谢姐姐关心。”沈清低着头福身道。
沈韵看了她一眼，挽着沈母的胳膊走了出去，当她看到府外有一马车在等着的时候，兀自的笑了笑。
今日原本的打算是坐着轿子去的，因为龙王庙是在山腰之上，要去那里先要走官道，而后要沿着小路上到半山上才行。官道马行走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小路就没有轿子坐着舒服了。
她也是不想让她跟着才说的，没想到父亲跟她想到一起了，还偷偷出来安排了一下。
“母亲，咱们上车吧。”沈韵搀着沈母踏上去，随后转身看向从大门出来的沈清，唇角勾了勾，轻笑着进了马车。
沈清为什么非要跟着去的理由，沈韵猜都猜得到，只是没有点破罢了。每年去到山上祭龙祈雨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可少不了季阳城内的王孙贵族，她跟在沈家主母身侧，能遇上说话的都是极有身份的人，看到她难免会问她的身份，这样一来，她是沈家的女儿的消息就在诸侯王孙中不胫而走了。
以后真的到了要许人家的时候，外人都得看在沈府的面子上，高看她两眼。
这主意打得确实好，只不过这次她恐怕就要失算了……
路上的人并不少，沈清的衣着又跟寻常的丫鬟们不太一样，花样繁杂、金丝缠绕，难免会让人多看两眼，可是也正因为这两眼，惹来了路上的人不少狐疑的目光。
在大燕，寻常老百姓或者各官员府邸的家奴们，是穿不起带丝、锦之类的衣服的，老百姓多穿麻衣，家奴们的衣服以棉、布为主，所以沈清的一身金丝，在一群家奴之中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按照她穿的衣服，她是主子才是，可是看到她跟家奴一样，都随马车走在两边，又明显是奴才的架势，所以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沈清今日是特意穿了这么一件金丝绸衣出来的，因为往年随着沈母去祭拜的时候长了见识，穿的太“奴才”的话，根本入不了那些人的眼，所以才将沈韵年节前送给她的一件衣服穿了出来。
那件衣服本来是沈韵的，可是被裁缝裁的时候尺寸量少了，她穿着不太合适，所以就送给了沈清，沈清年纪比她小，骨架刚好撑得起来。
本来是很好看的一件衣服，可是穿的人不对、穿的场合不对，所以就……
若是她现在坐在沈韵的身边，那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肯定就是惊艳了。然而正因为没有，所以一路上看到她的人，不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就是光明正大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沈清最开始意识到路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到后来那些人表现得越来越露了骨，她才心里没来由的慌了。
“妹妹脸色不太好，可是生病了？”这时候，沈韵刚好从车子里露出一个头来，看到的就是跟着车子走在一侧的沈清，脸上惴惴不安、慌乱无比的样子。
“姐姐……我……”沈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车上坐的沈韵，“姐姐，您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是么？”
“妹妹，你这话说的谁什么意思？”沈韵眯了眯眼睛，利眸凝视在她身上。
“姐姐，你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是吧？”沈清一边走着，一边委屈的撇着嘴，抬头质问道。
“嗬，妹妹这倒开始倒打一耙了，我记得离开之前，我告诉过妹妹的，你今天来不合适，是你不听得，非要跟来，现在闹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沈韵启唇冷笑，对她无端的职责没有任何心虚。
“姐姐，你为何不提醒我？”抹了一把眼泪，沈清的泪水充溢着眼眶，仰头委屈道：“好歹清儿也是姐姐名义上的妹妹，是沈府承认的二小姐，姐姐即便是再不喜欢清儿，也要顾忌沈府的面子不是？”
“妹妹这是将事情全部都赖在我的身上了？”沈韵勾唇冷笑，“妹妹还记得当时姐姐我要回五殿下的貂绒衣的时候，跟妹妹说过什么么？”
“什么？”怎么会扯到那一件事上面，沈清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当时我就提醒过你，按照朝中律例，妹妹的身份是穿不起这种规格的衣服的，还特意的提醒了您，在府中也就罢了，没有人乱说，可若是到了外面，还请妹妹穿的朴素一点，难免惹祸上身。”
“……”沈清闻言，瞪大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相信沈韵竟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说起今天的事情，追根究底的，难道不是妹妹不守规矩，触犯了朝中律例才导致的，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呢？”
“姐姐，是清儿的错，清儿知错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沈清一边哭一边走，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
“既然知道错了，那么改了就是了。”沈韵笑着应了一句，缩了缩肩膀，“这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姐姐我就进去了，妹妹好走。”
“姐姐……”
后面她再说了什么，沈韵就听不到了，坐了回去就看到沈嬷嬷跟沈母两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
“母亲，嬷嬷，你们二位盯着韵儿做什么？”
“韵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往日不是跟清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就……”沈韵思索道，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话就只说了一半。
“母亲，让您担心了。”
“哎，既然我是你母亲，本来就是为你担心的命，只是你这变化太突然，让母亲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为什么？难不成母亲很喜欢她，见到我为难她不开心了。”沈韵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
“你这傻孩子，她能跟你比么？”沈母拍了她一巴掌，看了看沈嬷嬷才无奈的说：“只是以前你任性骄纵惯了，做的事情都是什么出格做什么，不听话得很，什么不能做你偏要做，这突然这么听话，还知道……防备自己身边的人，母亲觉得诧异罢了。”
“母亲不怪罪我就好。”沈韵咧开了嘴，半真半假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清儿举着刀要杀我，所以……”
“好孩子，怎么不早跟母亲说呢？”沈母一把将沈韵拉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脊，摸着她的头发，怜爱地说：“这梦里的事情，别在意，只是假的。”
“可是……那感觉很真实。”
她不敢将实情告诉父亲、母亲，也不敢说出重生这样不被人相信的话，但是她的改变又是那么的让人生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会有人追着问的。
“好了，听话，别想那么多了，既然觉得很真实，那么咱们离她远一点就是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一女奴之女罢了，又不是咱们沈府的人，养了她这么多年，咱们能做的也做尽了。”
“母亲，这样做，父亲不会生气么？他今天早上肯定也看出来了我故意为难清儿的。”
“你父亲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他呀，是比谁都心疼你的，若是对你的做法有意见，怎么可能不当场指出来，反倒还做了你的帮手，替你将轿子换成了马车？”沈母一边轻点她的鼻子，一边打趣的说。
“母亲，您都知道了啊。”沈韵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让家中二老陪着自己演戏，还真的是……
“你都没有过来过，怎么会懂这些事情呢？轿子是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的，看到换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倒是你父亲，前几日还在提醒我，让我提点提点那丫头，别做出格的事情，不过看来现在也不用提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