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之人提起世子殿下的箭术总是意味不明的摇摇头,其间真意绝非无知之人所能窥探。
皇庄中通了三条长河,名曰:明德、驻心、清目。
三条河河道宽阔,泛舟其上,摘一两朵荷花题诗,顶一株荷叶遮阳,最是美妙。
此时正是最热的时辰,楚晰出了一身的汗,喝着宫人端上来的冰莲子汤,依旧锁着眉。
侍女在一旁扇的用心,也是不解热,近身服侍的人都知道咱们的世子爷是最怕热的。
侍人没了法子,只得向库房讨了些冰块,置于房中四角,才算好些。
“阿常,本王怎觉得今年格外的热!”语毕,楚晰还甚有其事的扯了扯脖间的衣襟。
被唤作阿常的亲卫也抹了把额前的汗,撇嘴赞同:“殿下说的是,今年是五载一轮的大暑,自然比往年要热许多。”
楚晰哀怨的瞪了眼灼人的太阳,仰头靠在梨木的椅背上,了无生趣。
皇庄坐落在北国与南国交界之处,这里被称作地城。居住在此处的本地人大多是不同民族的,镇中街道上充斥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各色的民族饰品琳琅满目。
南国与北国交好百年,边境安宁,偶有盗匪,也很快就覆灭在两国的追缴之中。因此,虽靠近边境,却也是难得的安宁。
临近傍晚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酒旗书幡颜色各异,垂挂在高低错落的阁楼上。
商人小贩在街上卖力的叫喊,招揽顾客,各色方言充斥在不算宽阔的街巷中,挑起人们的赏玩的兴致。
落日的余晖中,一异国女孩缓步而来。
女孩发间带了精致简单的素色配饰,几条细长的辫子隐于棕色的发间,柳眉柔目,额前一点朱砂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鲜艳非常。女孩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年华正好的时候无需过多的修饰便具有勾人的气质。
轻薄的面纱将精致的面容遮去,一袭浅蓝的薄衫裹住她玲珑的身姿,肩上腰间的丝带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的飘动着。
手腕脚腕上皆系了小小的铃铛,清脆的铃声中,她静静地向前走着,宛若九天玄女。
几个大汉看直了眼,互相推搡着起哄,不少商人也开始有些凑近。这镇上向来不乏美女,却从不曾出现过一个这样气质非凡的。
女孩身侧五名侍从皆配了剑,一丝不苟的跟在身后,让那些觊觎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小二,这是何家的女子,可有婚配?”茶馆的二楼上,一商客拉过一旁的小二打探道。
“这位客官,你要是问小的别人,小的不说熟识,那也是了解的。唯独这位,小的实在不知。”
小二陪笑道,倒不是他不肯说,他确实是不晓得的,他也只知道这女孩是这半年才来的,每到十五之日就会到去雅苑坐一坐,其他再不知了。
那商客可惜的啧了声,“如此美丽的女子,却以纱巾遮面,不见真容,可惜,可惜。”
小二笑笑,又去别处忙活了。
那女孩追着夕阳消失在巷间。
“来了,坐吧。”
雅苑是地城最有名的茶楼,其中竹兰遍生,棋语墨香充斥,是大家子弟相交会诗之所在。此时,隔间中,坐了个以莲花玉冠束发的男子。
二人在一处,隐约能看出眉目间有些相似之处。
“皇兄。”阮黎抬臂施礼,罢了依言落座于男子对面。
“嗯,近日父王甚是牵挂于你,让我前来瞧瞧。”阮邶狭长的眸子睨了女孩一眼,尽显薄情,“近日北国的人就要过来了,该怎么做,你心中也该有数。”
“皇兄安心,既然父王殿下要黎来做,黎绝不敢违逆。”女孩低着头,答的淡然,白皙的手却在暗处揪紧了浅蓝的裙摆。
她是南国的公主,本该万宠云集,傲视群芳。只因生的过于美丽,被巫师称为妖姬,而为南人所厌弃。
她自小与生母长在皇城之外的一座府宅之中,自母亲郁郁而终,她便很少再踏出那座宅邸。除却几个日常照看服侍的人,再不与旁人接触。
半年前,这位自称是她兄长的男人来了别苑,带来了她父亲的一道口谕。她接受了,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了座囚笼罢了,能让母亲风光下葬在皇陵,圆了她对那个男人一生的思念,是值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