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什么都不会说。”
钟离信气到跳脚，“叔母，你说这个小女子，怎么这样狡猾？”
贺兰如祯却很是淡定，对着沐欢一字一句地问：“你以为，这次是假的，那么真的就不会发生？”
“娘娘又在骗奴婢？”
“本宫只是不想你继续助纣为虐。”贺兰如祯顿了顿，开口道：“其实宸妃是怎样的人，你很清楚，对不对？那么你凭什么觉得，在她的心中，你与别人有所不同？”
“奴婢……”沐欢的心再一次被动摇。
是啊，自己凭什么这么笃定宸妃是相信自己的？
又或者说，自己牺牲了一条性命保住宸妃，究竟是对还是错？
宸妃留在宫中，势必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沐欢，你是聪明人，你总要为自己考虑，你还这么年轻，又漂亮，你就不想在将来出了宫，嫁一个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
“是啊。”钟离信也跟着附和，“你为了宸妃搭上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宸妃或许压根就不会感激你，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苦，宸妃知道吗？她不知道，她还是每天山珍海味，吃香的喝辣的，把你忘到九霄云外。”
“我……”沐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么听来，确实有理。
方才只是一场戏，可谁能保证，戏不能变成真的？
“本宫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宸妃无罪，本宫自然不会为难她。”贺兰如祯的话通情达理，“你只能包庇她一时，将来，她还是会害人，终究不会有好下场，你何苦拿自己给她陪葬？”
沐欢沉默不语。
“好好想想吧，明早你若是给不了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罢，贺兰如祯和钟离信一起离开，只留下两名太监守着沐欢。
披露殿正殿灯火通明，完全没有夜晚的漆黑。
贺兰如祯吩咐翠桃奉上提神的茶水。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谢谢你。”
“娘娘客气。”钟离信颇为得意，“我就说，把人交给我来审，准没错。”
“不过本宫委实是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会化妆，你扮成阎王爷，倒真的有几分吓人。”
“化妆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娘娘的计划滴水不漏，沐欢才会上当。”钟离信的眉头未展，问道：“娘娘，沐欢会不会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
“你觉得呢？”贺兰如祯倒是把问题又抛回给他。
“刚才听见沐欢反口，我还是隐隐有点担心。”钟离信看着贺兰如祯，“娘娘，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强硬。”
“现在才知道？”贺兰如祯笑得轻蔑。
“沐欢就是一个女流之辈，苦熬到今时今日，也是不容易。”钟离信叹了一口气。
“小侯爷这是心疼她了？”
“娘娘莫开玩笑。”钟离信抿了一口茶，“我和她又不熟。”
“她那个样子，你都不心疼，你还真是冷血呢。”贺兰如祯说这话时，看向钟离信的眼神含着几分复杂。
他救过她的命，按道理来说，她要感激他，与他好好相处。
可是不知道为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损他，总觉得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习惯挑他的刺。
“叔母，不是我冷血，是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钟离信认真道：“如果换作是您落难，我的心一定会很疼。”
“得得得，别说这些酸话，本宫听着都觉得耳朵不舒服。”即使他唤她一声叔母，可都是年轻男女，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
“我说了您又不相信，女人呐，真难伺候。”
“钟离信，你这是找死是不是？”好歹也是在皇宫，他竟这般没大没小。
看来侯府的家教不怎么好。
“我知道，陛下铁定从未与您这样说话。”
“那是自然。”贺兰如祯挑眉，“陛下才不会像你这般轻浮。”
钟离信很感兴趣的模样，“那陛下经常同您说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贺兰如祯没好气地看着他，“别以为你与本宫走得近，就可以没大没小地问东问西。”
如果惠妃没有进宫，贺兰如祯倒是觉得惠妃与这个钟离信很般配。
这样他们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钟离信这个人的心眼不坏，只是，啰嗦了点，办事情还算是牢靠，比如刚才的那出戏，就唱得很好，没有一点破绽。
“难道在娘娘心中，我还算不上一个好友吗？”
“你是本宫的侄儿，怎么会是好友？”
“侄……侄儿？”钟离信瞠目结舌。
从始至终，她只把他当侄儿看待？为什么心里觉得堵得慌？
“钟离信，你惊讶什么？”贺兰如祯笑得轻松，“不是你一直把本宫叫做叔母的吗？本宫视你为侄儿，有何不妥？”
钟离信尚未答复，贺兰如祯又继续开口：“本宫膝下无子，如今多了你这么大的侄子，本宫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娘娘，这一定不是真话……”钟离信的脸阴沉下来。
“对了，藏书阁的事，你得多用心，不然陛下那边没法交差。”贺兰如祯转移话题。
“小事小事，藏书阁慢慢修。”
“你还打算修个三年五载？”这家伙，什么时候做事喜欢拖拖拉拉。
钟离信摇头，讪笑道：“慢工出细活，修葺之事，急不来。”
“好吧，本宫倒是要瞧瞧，你得修到什么时候。”也许，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他，就是错误的。
“我在皇宫慢慢修，这样就能每天见到你。”钟离信的话，毫不遮掩。
贺兰如祯有点尴尬，见到自己？自己有什么好见的？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她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明白呢？
“你是……脑子有问题？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娘娘，我好得很。”钟离信估计也是意识到了刚才的话有多么突兀，解释道：“娘娘在皇宫如履薄冰，我若是在，还能帮忙。”
“那你是想让本宫欠你很多个人情？”
“我们之间，欠多少人情都不过分。”钟离信起身，“娘娘，这天很快就亮了，若是沐欢招供，娘娘又有的忙。”
“放心，接下来的事，本宫自己可以处理好。”
“我从未质疑过娘娘的能力。”钟离信笑笑，“我先走了，娘娘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熬夜对身体不好。”
“婆妈。”贺兰如祯瞬间觉得，这个家伙，有时候莫名地有点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