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滕子凡穿上我爸那极不合身的衬衣时,我总算及时止住了鼻血。
抱着滕子凡的衣服我正要去洗,他忽然长臂一伸,将我挡在了楼梯口,滕子凡的眼眸晶亮,低头俯视着我。
“夏沫云,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都说了,刚才我没说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你怎么会嫁给那么渣的男人?不要骗我。”
滕子凡那双桃花眼满是深情的凝望着我,一字一句问出了他的疑惑,我感觉心脏微微一抽,竟有些隐隐作痛。
可我只能呆呆看着滕子凡,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总不能告诉他,那时候我着急嫁人吧?这种理由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滕子凡见我沉默,眉头微蹙起来,眼神有些阴暗不明。
“为什么不离婚?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大哥,这是我私事,你打听这么深有意思吗?”
我撇开脸不想同滕子凡继续讨论这件事,心底深处的抽痛愈发明显起来。
我一定是心脏出了问题,改天得去好好查查才是。
只要我一天没拿离婚证,从法律上来说我就还是董源的妻子,而滕子凡打顶就是我一个极好的旧友,我过得一塌糊涂他又能怎样。
“你怎么知道这对我没有意思?夏沫云,你真的没有心。”
“就算有,也早死了。”
我强挤出笑容,话语间却不可避免的带了丝伤感。
滕子凡简直有毒,硬是将我这么一个热爱生活的大好青年弄得伤春悲秋起来,我想大笑胸口却堵得慌。
当初在学校时,我那么爱滕子凡,可他就是死活不开口,最终还屁都没放一个就悄悄跑去了加拿大。
我当时也不是没想过要追着滕子凡去往加拿大,可只要一想到他对广大怀春女生的毫无人性,我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如今我已嫁为人妇,又经历了一场波折,我所经历过的那些伤痛,就算说出来又有谁能理解。
大家都说我心大,说我对董源没有半分用心,总觉得在这件事中我异常的坚强。
可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若是真的不曾用过心,当初我又怎会愿意为他披上那件白纱?与他步入婚姻殿堂。
嫁给董源的时候,我也曾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只是那些憧憬都慢慢淹死在了董源的麻木中,董源第一次出轨的时候,我对谁都没说过,可是谁又知道刚怀孕的我曾因此流了整整一夜的泪。
女人的心永远不会死在某件大事上,而是慢慢死在无数的鸡毛蒜皮中,正如我一般。
我承认我对滕子凡有情,也很有心动的感觉,可在我决定嫁给董源的时候,我就将对他的这份情葬在了心底。
心中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大约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如今滕子凡强势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的感情是这么浓烈霸道,可他却不知道我要什么?他爱了,我就一定要给予回应吗?不一定。
我轻轻推开滕子凡的手,装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和你说这个干吗,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其实,我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正在闹离婚,所以我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二手货了。”
“夏沫云!你这样作践自己很开心吗?”
滕子凡忽然神情激动的红了眼,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能清楚看到他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筋。
人世间向来最伤人的不是尖刀,而是言语。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自贱会对滕子凡造成怎样的伤害,可我更知道一件事,若是我不这样,就无法掐灭他心中那一抹幻想。
“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言喻的事,况且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夏沫云,你不是想知道你欠了我什么吗?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你欠我一场幸福。”
心脏像是忽然被刺入了一把尖刀,竟剧烈的刺疼了起来,抬眼,我正正落入滕子凡的眸子中,再开口,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少来,我又不是你的谁,怎么能欠你一场幸福。”
“你是真忘了。”
滕子凡痛苦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这一刻我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有些湿,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抱住他,可我终究没有。
“我忘了什么?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滕子凡,你先在客厅坐坐,你的衣服我很快就能洗好,家里的烘干机还……”
“不用了,夏沫云。”
滕子凡从我怀中抽走了他的衣服,转身换上,又脚步沉重的离开了我家。
直到门被哐当一声带上时,我才靠在门上泪如雨下。
我怎么敢忘,又怎么能忘。
滕子凡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收到过他的一张便签,那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
因此我等了他三年。
可滕子凡忘记了一件事,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捅破那层纸,我又该用怎样的身份去等他,又要等他多久?
未知,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恐惧。
滕子凡说我欠他一场幸福,可我又该去找谁偿还生活亏欠我的?他用短短两个字换了我三年的光阴,我真的还欠他吗?
我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才平静下来,心终于不再抽痛,我安静地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做。
因家里没人,这个下午我过的十分安静,洗完杯子后我给自己泡了杯生茶,就着阳光在二楼露台上看起了书。
生活本该如此,或许从今天开始,滕子凡便会消失在我的世界了,正如他那年离开一般,一走就再无音讯。
我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书,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正打着盹,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我瞬间烦躁起来。
是董源他妈。
比起董源,我更痛恨也更烦他妈。
自打她来了我家,幺蛾子就没断过,最夸张的时候竟还提出要帮我保管我的工资卡。
我虽然缺心眼,却并不代表我连脑子都缺了,果断拒绝她之后,她还为此找董源哭诉了一场,大概意思就是我不是个孝顺的儿媳妇。
孝顺儿媳妇?我冷笑出声。
恐怕在董源他妈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配得上她儿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