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便已经黑透，听闻打更的打了第一声更。凤霸天留夜凌城用晚膳，夜凌城自是不会拒绝，笑着答应了。

众人又坐着聊了会，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凤无双左云右顾地，费尽了心思和耐性，想尽办法应付夜凌城，他却始终不肯松口改回时间！凤无双脸上已经挂不住表情了，计划好的解除婚约，枯坐了几个时辰却铩羽而归。

这个夜凌城，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死心？

凤玉仙在旁边几次插话，却都让夜凌城挡了开去！

“玉仙，本王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凤霸天忽然道。

凤玉仙正要拒绝，可是一抬头，便望见他那双虎目之下隐隐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烧掉！她不敢再说，应声下了座。

“是。”她咬牙道。

凤玉仙出了门，一步三回头，一路上撞到不少家仆，都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回到房间，她将门关上，也不唤人，便在那昏暗的屋内坐了半晌。想到方才凤无双无耻地拒绝九皇子，她便觉胸中一股火烧了起来！

凤无双，她绝对不能嫁给九皇子！

凤玉仙咬牙，手指捏得发白。

想到这里，她起身拉开衣柜，从深处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檀木盒。

既然皇子都被鬼迷了心窍，她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凤玉仙轻轻地拉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颗晶紫的药丸。她看着那颗药丸，眼里的闪烁的光随着烛火一起跳动。

凤霸天对她的姗姗来迟脸色发沉，却未发作，看来对于九皇子的美言，凤霸天还是要给些颜面的。

这一点上倒也不错。

凤无双心中冷笑，半阖着眼，看着珠钗在杯中倒影摇晃不定，并未像方才一样发难。

倒是凤玉仙，怎么也这么安静，先前凤霸天让她退下，此时才又见着她的心上人。要换做平时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想尽法子在九皇子面前表现一番。

心中几番计较，凤无双觑着凤玉仙，可凤玉仙像是什么都没感知到，还是反应平平。

凤玉仙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戏台后越是憋的紧，说明这戏越是非同一般。凤无双眯了眯眼，泄出一丝寒光。

我倒要看看，你这好戏如何开唱。

酒过三巡，宴席也将近尾声。

一整个晚上，凤无双都在安静的用膳，只是那冰冷的表情万年不变，美艳的容颜也好似在冬日，上挑的凤目，紧绷的嘴角，在她身旁的仆人都如同身在冰窖，瑟瑟发抖。

莫不是在厅堂的一番话，真让她熄火了？

夜凌城勾起嘴角，将新斟的酒一饮而尽，感觉心里有一把火随着吞下的酒液烧了上来。

当真是有趣。

凤玉仙突然起身：“殿下。”

夜凌城转过头。

凤玉仙执杯，还是那副弱风扶柳的样子：“小女自幼仰慕殿下，如今殿下既与姐姐有了婚约，小女心有所憾的同时也为姐姐欢喜，请殿下让小女敬殿下一杯！”

夜凌城略有不解，面上却不动声色：“凤家二小姐如此相求，本王如何能拒绝？”

正欲举杯，却听凤玉仙又脆声道：“殿下且慢，小女有一壶佳酿，是小女五年前，京中大雪之时，采初日梅雪酿成。寒梅至高至雅，初雪至清至净，望能以此酒敬殿下，了却小女的心愿。”

一旁，手捧酒盅的家仆向前，往夜凌城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清澈的酒液散发出梅花清冽的芳香，夜凌城眯了眯眼，心中一动。

凤玉仙眼见着夜凌城拿起酒杯，似是一饮而尽，声音也有点颤抖。

“谢殿下！”

凤无双在旁冷眼翘着，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凤玉仙，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她又去看夜凌城，却见夜凌城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不出丝毫不适。

哼，夜凌城，你便好好享受吧！

宴席结束，夜凌城已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凤霸天见此，便令人将他暂且带至客房休息。

“父王，玉仙也先告退了！”凤玉仙一双眸子像是要跟着那夜凌城而去，只匆匆行了礼，便也顾自退了。

凤霸天凝神看了要，又唤了人跟上去看着，这才将心放下了。

“父王，无双也告退了！”凤无双道。

她这边正要走，却见小厮忽然上前道：“大小姐，九皇子殿下说有话要问您。”

凤无双不想去，她抬头看了眼凤霸天，却听他道：“去吧，想来殿下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未说。”

她咬牙，只得跟着小厮出了门。

一路走到夜凌城暂居的客房，小厮将人引进，便走了。

凤无双推门而入，不见夜凌城的人。只见到入门的桌上，摆着一壶清茶和一个小杯。

凤无双摸摸杯壁，还带着一丝温度。

看来夜凌城刚刚还在这喝茶，但他此刻人呢？

房中传来一声碎裂声，凤无双循声而入，讶异的发现夜凌城站在一手扶着桌沿，脚边桌子下还有一地瓷器的碎片，看来刚刚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个。

“你又要搞什么鬼？”

夜凌城抬头，道：“是无双么？”

凤无双冷笑，看来他果真中了药了！她转身要走，手臂却被他拉住。

“放开我！”她喝道。

可是手臂如同被铁箍住，叫她怎么也掰不开，动不得。她心中焦急，道：“夜凌城！你放开我！”

夜凌城哪里还能听见她说的话，只自顾道：“无双，你到底要本皇子如何？到底要我如何！”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拉入怀里，任凭凤无双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从那一日见到你，我便像是着了魔！你懂么？”他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肩颈，呼出的气息像是要将凤无双灼伤！

“我不懂！你别抱着我！”凤无双冷声道。

她刻意地忽略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感觉，双手抵在两人之间。

“你一定不明白，爱上一个人，日夜，为她思念牵连的感觉！”夜凌城说得动情，他低头，迷离的双眼望着她。

凤无双想要忽略他眼中那万般深情，可是却怎么也不能！

前世，她是爱惨了他啊！

“夜凌城，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曾经对你付出的爱！”她喃喃自语。

她看着他，那双幽潭一般深邃的眸子里，此时已经不再平静，那里面汹涌的波涛如同要吞噬万物的海啸，毁天灭地！

她竟就这样，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

夜凌城，为什么你要让我如此恨你的时候，又让我看见你这样的面貌！

这一夜，注定无眠。

这一夜，是债孽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