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翻云覆雨，待酒醉的九皇子沉沉睡去，凤无双拉开被沿，悄悄地下了床。

浑身的酸软还没褪尽，路过厅内梨花桌时，凤无双差点被绊倒。仗着夜凌城还在熟睡，凤无双把过错统统归结到夜凌城的头上，对着桌椅骂了几句，才出了房门。

庭院内凉风习习，却半点也解不开凤无双心乱如麻。

避开巡逻的侍卫回到房中时，差点因为小姐失踪而发疯的悦心，见到凤无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姐！您去哪儿了，奴婢快要担心死了！”

凤无双回来的时候瞧见自己院前没留人，心下明白是悦心的安排。晚宴后也没来得及跟这丫头交代一声，还好悦心机灵聪慧，不然让院中仆妇瞧见自己深夜归来，又是一番麻烦。

“悦心，你去准备沐浴更衣的事物，从简。要快。”

“是，小姐。”悦心应到，正准备下去，又听到凤无双唤她。

“准备好之后你就下去吧，我自己来。”

悦心一愣，双眼竟是渐渐泛起泪花。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奴婢……”

凤无双哪能不知道悦心的意思，她不禁感到无奈，自己怎么就选了个这么爱撒娇的丫鬟？她平时待她还不够严肃吗？

要不是今夜真的太累，凤无双真想捏着悦心的脸问个清楚。

“快去，不然明天我就把你丢出去。”

“是！”悦心听到这话，知道凤无双并没有对她不满，又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准备好衣物和热水，再把要用的其他东西放下，悦心就悄悄地下去了。

凤无双等到外面没有声响，边将衣物褪去，泡进了水中。

温暖的热水瞬间将她包围，浑身的不适似乎也大大的得到了缓解。凤无双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阂上眼。

这场戏安排的太仓促，她之前没有心理准备。为了给这场戏推波助澜，她和夜凌城又一次成为了夫妻。

凤无双攥紧了拳，指甲掐的掌心发疼。

那个人的怀抱还是这样熟悉，他的味道仿佛侵进了他的皮肤，他的呼吸如同就在耳边，他的唇在皮肤上好似还残留着温度。那壶梅雪酿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夜凌城，也烫伤了闯入其中的凤无双。凤无双的心被这熊熊烈火再一次烧的千疮百孔，不，或者说，是想起了那个千疮百孔，撕心裂肺的时刻。

往日的爱恨纠缠，如今的爱恨滔天，都在火焰的倒影中不断闪现。

凤无双抬起双臂，抱紧了自己。

她和夜凌城之间已经结束，不会有以后了。这一场欢好，如此的令她作呕，是她斩断的对夜凌城最后的一丝犹豫。凤无双此生绝对不会再爱上夜凌城，她恨，恨夜凌城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而夜凌城只有死，才能让她感到快乐。

凤无双缓缓睁开眼，眸中是她一贯的幽冷与淡然。

另一方，天刚蒙蒙亮，九皇子夜凌城却是被一阵细细的啜泣声吵醒的。

醉后的头还是有些晕，夜凌城扶了扶额头，朦胧的视线中有一片乌黑的云鬓晃动。

夜凌城的醉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耳旁泣声连连，昨夜里巫山云雨的记忆乱七八糟的涌上心头，夜凌城心头警铃大作，记忆里人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睡在身旁的这一位，她是……

夜凌城还在疑惑，那女子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开口了：“九殿下……”

这声音！分明是凤玉仙！

夜凌城仿若五雷轰顶。

怎么会这样，昨夜竟是凤玉仙？

夜凌城头痛欲裂，宿醉和药劲让他无法回想起昨夜的种种细节。那记忆里似乎有凤无双的脸闪过，夜凌城望着凤玉仙的脸，心中又惊又疑。

“九殿下。”凤玉仙见他不言，又开口唤他，含情泪眼配着凌乱衣衫，无论哪个男人都会对她心生怜爱。

“昨夜殿下喝多了，父王唯恐殿下头次留宿府中，多有不适。恰好我这里有可解酒的药丸，是先前偶然得到的，想着给殿下送来，却没想到、却没想到……”

剩下的话语并未说完，但看这榻上凌乱，夜凌城也明白了。

和夜凌城共度一夜的人自然不是凤玉仙，她是在凤无双离开后不久，才悄悄溜进房中，做出一副受害模样。

但这些夜凌城不知道，只要凤玉仙不说，凤无双不说，夜凌城就只能认下这个事实。

“九殿下，有要事需要打扰，失礼了！“

门口突然传来清冷高声，夜凌城心中的不安瞬间到达了极致。

是凤无双！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凤无双的声音也渐渐变大。

“舍妹一夜未归，仆妇们都在四处寻了一夜都未找到。不知殿下可否有……”

凤无双的声音戛然而止。夜凌城硬着头皮抬头，对上了凤无双，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和家仆混杂着震惊、鄙夷、同情的表情的脸。

“……没想到玉仙妹妹竟是在殿下这里。让我们一通好找。”

夜凌城看见凤无双的手似是微微颤抖，一双凤眸中又惊又怒，声音更是语中带刺。

“殿下，你昨日才说要将本小姐与你婚约提前。这便是殿下给府上的聘礼么？”

“恕我实在无法接受！”

夜凌城百口莫辩：“昨夜，我……”

偏生此时床榻上的凤玉仙嘤咛一声：“殿下……”娇柔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听得夜凌城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房内的众人也都被这房中场景反吓到，不约而同的偷瞥起为首的凤无双。

未来的夫婿跟自己的妹妹苟合，还被这么多人一起撞破……更何况夫婿的一方是九皇子殿下，这桩丑闻要是透露出去，会引起整座京城的风言风语！到时候，凤家、皇室、凤无双、夜凌城，都会沦为笑柄！

想到着，众人纷纷觉得为自己的项上人头担忧，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

凤无双冷笑，绝色脸上除了做出来的惊怒，还有一丝玩味。她看着凤玉仙匆匆忙忙的用衣物掩住自己，又跌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姐姐，昨夜是九殿下喝醉了。他、他不知是我，然后……”

凤玉仙似是说不下去，又掩面哭泣，连缠在脸上的绷带都快被泪水浸透，衬着她更加楚楚可怜。

虽然凤玉仙没说完，但看这房中情形，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谁都懂了。

饶是夜凌城再心思深沉足智多谋，面对这样的乱状，一时间也只能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任何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人证物证皆在，自己哑口无言。

听我解释？解释？怎么解释，还有什么值得解释的地方吗？

夜凌城扶额。缓了这一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心中疑云密布，自己平时的酒量并不似昨夜这般浅，异状似乎是从喝了凤玉仙那壶酒开始的……可那壶酒不在他手里，就算是凤玉仙给他下的套，他也不能把这个作为理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瞥了眼面上冷若冰霜的凤无双，和地上快哭出一条小溪的凤玉仙，夜凌城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王爷到了——”

夜凌城心中噔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