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仙一愣,喉咙里挤出两声笑声,顿了顿,又放声大笑,眼里却满是狠毒。
“好!好!”
“好一个九殿下,好一个九王府!”
凤玉仙狠狠甩袖,转身回房。
夜凌城,你竟然对我如此之狠!
凤玉仙眼中满是不甘的恨。
翌日,凤府中的凤无双便收到一封信封。
凤无双将其拆开,里面果不其然,是凤玉仙写的一行小字。
妹妹已践行承诺,姐姐难道是要出尔反尔?
这个凤玉仙,竟是连这一天也等不得。怕不是那位九皇子,又给了她什么刺激?
凤无双嘴角噙着冷笑。
凤玉仙,你以为你嫁给他就能如愿以偿,你以为,只要你的容貌恢复,就能得到他的心!
殊不知女子在情爱道路上都是贪得无厌的……得到的越多你只会越来越不满足。而男子却正相反,越是轻易到手的越不珍惜,越是得不到的却偏要强求。
凤玉仙,只要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此生此世,你都只能在离夜凌城最近的位置,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厌恶你,越来越远!
成功地用对弈将夏牧调出来之后,凤无双便带着夏牧前往九王府。
一路上夏牧都在棋瘾发作,不住地问凤无双什么时候才能与他下棋。被夏牧一遍又一遍的骚扰的凤无双,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他,只要他每隔三日为凤玉仙治疗脸伤,她就与她对弈一局。
“才一局!”夏牧在马车上嚷嚷地像个小孩,作势就要下车,“那我不去了。”
“三局!三局可以了吧!”凤无双立马改口,紧紧拽着夏牧的衣袖一角,深怕这位脾气大的大爷一有不爽就跳车跑掉。
怎么感觉像是带了个小孩。凤无双扶额。如果不是只有夏牧那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才能将凤玉仙的脸医治到完美无瑕,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马车停了下来,面前便是九王府了。
“你进去吧!结束的时候我再来找你。”此刻却是调换了个角色,夏牧死死的抓着凤玉仙的胳膊,不肯下车。凤玉仙试图挣扎了下,却不曾想夏牧看着文弱,手却像是嵌进了她肉里似的,怎么掰都掰不开。
夏牧望着凤无双,眼神很是严肃:“你跟我一起进去,我怕你跑了。”
凤无双此生从没遇见过像夏牧一样不讲道理、任性至此的人。
凤无双投降:“……您老人家先走,我跟着你,成吗?”
夏牧摇了摇头,下巴指了指前面,示意凤无双先走。
凤无双彻底无话可说了,只能起身在前,让夏牧紧跟着自己,这才进了九王府的门。
也许是上次在凤王府上被搅得那一局一直没能下完,导致夏牧如此耿耿于怀。但即使如此,也不用这样啊!凤无双低头看了看,夏牧正扯着自己的衣角,感觉身上汇聚了越来越多探究的目光。
凤无双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睁眼便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面孔。每当有目光探来,凤无双就扫过去,这样一路开路,终于没人再敢看他们了。
凤玉仙自是在自己的房中等待,看见跟在凤玉仙身后进来的夏牧,唰地眸中一亮。
“夏大人!”凤玉仙立刻迎了上去。“夏神医,我这脸伤……”
夏牧伸手,扶住凤玉仙的脸转了转,又隔着绷带摸了下凤无双的脸,好似就看清了绷带下凤玉仙的伤状。
夏牧摇了摇头。
凤玉仙脚下瞬间不稳,头上的珠钗随着这踉跄狠狠地晃了几下,开口中,声音也带着颤抖:“这伤……治不好了吗?”
夏牧又摇了摇头。看到凤玉仙瞬间复杂起来的表情,夏牧道,“是没多大问题的意思。”
凤玉仙立刻跌坐在椅子上。夏牧这种大喘气的讲话方式,差点没把她吓昏!
夏牧不解,回头对着凤无双茫然道:“有何问题吗?”
凤无双眼见着凤玉仙如此大起大落的吃瘪,心中也是觉得十分好笑。只能转过脸去,摆摆手表示并没有。
转过脸就看到静静站在门口的夜凌城。
凤无双只是短暂的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样子。
“看来九王府上对家仆的管理甚是不力啊,连主子到了门口,竟然都没有通报一声。”“是我让他们不要通报的。”夜凌城向前一步,答道。“怕影响王妃疗伤。”
话虽如此,从进门起,夜凌城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凤无双。隐隐的火热如影随形地在凤无双的脸上流连,直把凤无双盯得,连看夏牧犯傻都觉得没意思了。
后几日也是如此,在夏牧的强烈要求下,凤无双只得次次疗伤都跟着。而只要凤无双来了,夜凌城必然会出现在凤玉仙的寝殿里。因夏牧治疗时不喜被打扰,夜凌城也就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目光十有八九,是停留在凤无双身上的。
凤玉仙自是清楚不过,夜凌城只有在施医的时候才出现,不过是打着担心她的名义,来看凤无双罢了。这些时日下来,她真是恨毒了凤无双,恨的日夜咬牙,恨不得凤无双一出现就将她撕碎!
她也恨夜凌城,恨他的目光只为凤无双一人停留,竟无情至此,不肯分半点给她!可夜凌城毕竟是她自幼开始就深深爱着的人啊!所以即使夜夜在夜凌城走后,她都发誓绝不再原谅他,可她也夜夜都在思念夜凌城中辗转难眠,每次再见到夜凌城时,心中还是止不住的雀跃欢欣。
现在还不是时候。
凤玉仙咬牙。
有夏牧和夜凌城在这,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此时与凤无双为难。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用怨毒的目光在夜凌城和凤无双身上游荡,把所有的咒骂话语,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又是一日,结束了陪疗的夜凌城回到寝殿,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近来国事稍有繁忙,一边凤无双却又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看,每次搭话都只能惹来几句冷嘲热讽,夜凌城着实是有些疲惫不堪。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明玉匆匆的走了进殿,直至走到夜凌城身旁,伏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夜凌城紧闭的双目突地睁开,转过头,眼中是不容有误的威严。
“确有其事?”
“回殿下,方鸣从小在王府长大,做的都是最细致的活,更是以听力见长。此事他言之凿凿,必是八九不离十。”
“好,知道了。”夜凌城揉了把脸,再抬头时,眸中似有烈火燃烧。
“传他上来!”
方鸣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说说。”夜凌城示意免礼,“是怎么一回事?”
“是,殿下。”方鸣应道。
“回殿下,小人这些时日按照吩咐,一直待在凤王府中。”
“今日申时的时候,路过那厢偏房。便听到有两个丫鬟在那细细碎语。”
“说是在偏房前那一丛花的花下,寻着了一个玉佩。那玉佩恰巧被那花苞挡住,今日轮到她二人照料花木,这才将它发现了。”
“那玉佩一看就并非凡品,上面还刻着看不懂的图纹。她二人正是在说,这玉佩的样式谁都没见过,既不像是凤大小姐的,也不似凤二小姐的。但平白无故出现一枚玉佩在那花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玉佩现在何处?”夜凌城道。
“在小人这。”方鸣立即从袖中捧出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绣帕,明玉上前拿了,又捧回来,呈给夜凌城。
夜凌城挑开帕子,一枚古朴典雅的玉佩就跃入眼帘。
“小人与她二人说,玉佩是九皇子殿下遗漏在这的,事关机密,让她二人绝不可向别人透露此事,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你做的很好。”夜凌城望着眼前的玉佩,目光幽幽,分辨不清神情,“此事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告诉明玉,本皇子绝不亏待。”
夜凌城顿了一顿。
“还有你的母亲。本皇子记得她在这王府待了有近十五年了吧,辛苦她养育出你这么一个儿子,去跟林总管说一声,给你母亲换个轻松点的活吧。”
“谢皇子殿下!”方鸣此刻当真是喜出望外,得到夜凌城的准许后,叩谢完就退下了。
烛火闪烁,映在夜凌城脸上明明暗暗。
不出两日,便传来了夜凌城想要的答案。
那玉上雕刻乃是家纹,这家纹的源头却并非在京城,而是远在江南。
夜凌城的人拿着仿照的样式一路南下,终于在江南的一间当铺中得到新的信息,这个手艺只有城郊的一处老牌店才能雕出。于是他们又寻到老牌店,却被告知这种样式早已失传,一般到店做样式的人非富即贵,样式都是独一份,也专由某一位手艺人打造,不巧的是,这位手艺人已经过世,店内的旁人都不清楚金主的身份。
一行人悻悻然,正准备返程之时,客栈中却有客人认出这枚玉佩,正出自于曾昌极一时的赵氏一族。但赵氏一族近些年来门丁衰微,最后一任嫡系血脉是个女儿,这枚家纹玉佩也不知流落何处。
信的最后写道,这赵氏一族最后的嫡系血脉,正是凤无双的嫡母,凤家的先主母,赵倾城。
啪!
夜凌城看到尾处,竟不自觉折断了一只狼毫笔。
“果真是你……”夜凌城喃喃道。
凤无双的音容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他只想抓住她,好好地问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设计让凤玉仙替代她!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取消掉与自己的婚约,难道他夜凌城当真如此不堪,担不起她一生爱他重他,敬他助他么!
夜凌城的心完全被搅乱了,他既为凤无双的嫌恶与远离感到失落、伤心,又为能再一次拥有机会接近凤无双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与渴望。他渴望看到凤无双,凤无双的态度让他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蚁虫噬咬,又痛又痒,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把她拖进自己掌控的范围里来。
本就该如此。夜凌城在心中默道。本就该是凤无双做他的妻,那天晚上他并不是酒后失态,只是凤无双太过诱人,他没能抵挡住那诱惑。
本来她凤无双才是那真太子,而凤玉仙不过是把戏里的假狸猫。
他真正的王妃,应当是镇南将军府的大小姐,凤王府的嫡女。
本就该是她凤无双,成为他夜凌城的王妃!
夜凌城站起身。
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去找凤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