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一群大臣规规矩矩的立在大殿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因为一向不爱告状的言官之首,正在向皇上弹劾丞相宋年祁。
“皇上,根据臣的调查,宋丞相他欺君罔上,不把圣旨放在眼里,更是私自处理您给天阳少将军之妹的诸多赏品。”
谢锦之不卑不亢,一点也不惧怕会得罪谁,“事关重大,因为涉及到圣旨,就连臣也不敢轻易定夺,还请皇上出面解决。”
天启帝听到他弹劾,表情就一直没好过,没想到这个宋年祁这么大的胆子,私自处理他的赏赐,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宋年祁早已经吓的快断气了,一直在用余光偷瞄天启帝的表情,联想到宋昭瑶昨日的态度,就笃定这一切都是出自她手。
她,怎么有本事请的动谢锦之!
“见圣旨如见圣上,所有人应当严格按照圣旨内容行事,皇上这些年颁往相府的圣旨不在少数,具体还有待考察。”
谢锦之的面凉如水,轻轻的瞄了宋年祁一眼,“况且,那是皇上给昭瑶小姐的赏赐,就算她是宋丞相的孩子,也无权克扣。”
宋年祁脸色越来越黑,“我怎么就是克扣,定是她在胡言乱语,我只是见她稳不住性子,先替她保管而已。”
他一脸的言之凿凿,继续出口解释,“皇上,你可要听臣的解释,我家昭瑶她就是记恨我待她不好……”
宋年祁余光撇见天启帝的表情阴沉,他吓的连忙改口,“也不是我待她不好,只是她从前不过问这些,最近又忽然追究。”
宋年祁苦着一张脸,“她非要去翻从前的圣旨,一声招呼也不打,若是能给臣也给了,可臣实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谢锦之忽然轻哼,极其不屑的态度打断了他,“圣旨既然颁发,就是公开之物,你躲躲藏藏是什么意思?”
“谢大人,一个女儿家说的话,你怎么也揪着不放,试问这天下谁不知道,我家昭瑶从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他还在不依不饶的解释,只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萦绕他的心口,偏偏谢锦之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冷眼旁观。
宋年祁还想开口再解释,立在他身旁的青年忽然开了口,俊朗的容颜溢满了不屑,语气也是十分的嫌弃,“强词夺理。”
他一身蓝衣,面容俊朗,有一种脱离世俗的气质,他就是当今六皇子,除了夜子楚之外,就属他对夜子睿的威胁最大。
宋年祁听到他说这话,胡子都快气歪了,瞪着两眼,“六皇子,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老臣实话实说怎么成了强词夺理?”
他拼命的解释,知道事情已经演变的不可收场,他观望四周想寻求援手,结果朝中的大臣都低头,没一个愿意出口帮他开脱。
宋天阳这些年实在太耀眼了,众人都嫉妒,眼下宋年祁自己犯了错,谁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巴不得他赶紧倒台呢。
“不说是不是欺君大罪,我就是想你问一句,若将来宋少将军班师回朝,得知此事偏要加以深究,你作何解释?”
夜承西话音一落,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陷入了沉默,他再次勾唇,转身面向天启帝,语气仍不见半分的松动。
“宋少将军几年来屡次向父皇问其家妹现状,言辞之间可看出他的十分在乎,但我可从未听说,他提及过相府。”
夜承西暗中勾唇,“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他了,但父皇只想安抚他的一颗牵挂之心,这才给予的厚重赏赐。”
“宋丞相揽的一手好财,可将我父皇置于何地?”他的一声轻问,缓缓划过众人的心头,天启帝眸光渐渐转冷。
夜承西也不停顿,紧接着出声,“昭瑶小姐是自己查看了圣旨,才得知以往的赏赐易主,你根本没通知,怎么能说保管?”
虽然他对事情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但也还是可以分析出个一二的,毕竟刚才听谢锦之跟宋年祁拉扯了这么长时间。
此刻看着宋年祁惨白的脸,他暗中轻笑,其实他早就看宋年祁不顺眼了,他不是一直想投靠夜子睿吗?
结果因为这么点儿的事就倒了台,宋天阳远在边关,相府就算出事,他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谁不知道相府的烂事。
只要不伤及宋昭瑶,倒台了他也不会管。
宋年祁眼下是急的不行,可现在叫谁也不灵,他心里是知道的,这朝中大臣都是看他不顺眼,巴不得他被问罪呢。
众口难调,他越解释就越像推辞。
四周一片沉寂。
感觉到天启帝的怒气,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都在害怕引火烧身,很快就纷纷跪倒在地,“皇上请息怒。”
天启帝眸光冷然,也在分析这件事情的轻重,那些赏赐确实是因为他想安抚宋天阳才给的,宋年祁私自处理确实有罪。
但谢锦之这个老狐狸,今日怎么忽然提及此事?若不是背后有人故意告知,这丞相府的事情他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昭瑶他是知道的,唯唯诺诺已是常态,不可能知道要找谢锦之,最重要的是谢锦之应该也不会去管她啊。
天启帝想不通,所以眸光就刻意在谢锦之的身上顿了顿,随即又转向宋年祁,冷笑一声,“宋丞相好大的胆子啊。”
宋年祁一听此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了一样,站都站不稳了,“皇上赎罪啊,臣真的没有欺君罔上的意思!”
任他如何解释,天启帝都一眼的冷漠,欺君是死罪,但是如果现在就杀了宋年祁,那么宋天阳那边怎么解释。
总归,这件事情还是要看看宋昭瑶的意思,如果她意志坚定的要问罪,到时候宋天阳就算是追究,也只能怨自己的妹妹。
若是宋昭瑶没把这事放心上,那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没人在意,他还杀了宋年祁,万一惹得宋天阳不满就麻烦了。
虽然天启帝也知道,宋年祁跟宋天阳的关系一向不好,但总归也是父子一场,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