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公公提起洛欣瑜,春喜的脸上也带了焦急之色:“姑娘怎么了?怎么一点信都没有?娘娘派人过来找她为陛下把脉,却连人都找不着。”
春喜的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
大凡这种新旧交替的时候,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了踪,没了性命。
洛欣瑜那么好的人,不该会这么倒霉吧?
张公公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正道不行,咱们就来暗道。我总会想到办法见到太子,找到洛姑娘的。”
春喜低声抽泣起来:“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不得了。我家姑娘那么好的人,满天神佛一定要保佑她呀。”
张公公的心沉掂掂的,春喜的担忧不无道理。
如果洛欣瑜在的话,以洛欣瑜的为人,一定会想办法给他们传消息。
而现在……
张公公转过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大殿,眼中光芒黯淡。
“走,我们去找人!先找到洛姑娘再说。”张公公说完,一头钻进了黑暗中。
春喜抽泣了一下,紧跟其后。
没过多久,张公公被随安挡在大殿外的消息,传得汹涌。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有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恨,怎么自己就没这么好的命。在宁王被封太子的时候被领在身边?
“我听说,张公公不甘心失败,正在四处找人呢。可是现在谁敢见他?谁敢帮他?帮他不是和随公公做对吗?”
“哎呀,什么随公公?现在要叫随祖宗。”
顶着这些议论声,张公公领着春喜一个挨一个的找人。
他知道,人走茶会凉!可是没想到,往昔处得不错的那些人,此时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这一找,直找到天快亮,终于让张公公抓到了一个心软的太监。
“我的好兄弟,你就帮老哥这一次吧。”张公公将袖中的珠宝一股脑地往这人怀里塞。
这太子也姓张,与张公公算是本家。
见到张公公如此恳求他,脸上带了难色:“我说兄弟啊!你这不是害我吗?”
张公公低声道:“你我同姓,又都是一个州出来的。你仔细想想,若是姓随的得了势,以后还有你的好处?再说了,我没让你打听太子,也不是求见太子。我只是想打听一下跟着太子进殿的那个洛姑娘,她在什么地方?”
“真的只是打听那个姓洛的姑娘?”小张公公有些意动。
“自然是真的。”张公公紧紧握住小张公公的手,顺手又塞了一张银票,“好兄弟,只是打听洛姑娘罢了。”
小张公公用力地点了下头:“我可是看在本家同宗的份上,这才帮你的。你回头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姓随的不会放过我。”
张公公连忙答应:“是极是极,我决不会乱说。”
小张公公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张公公就和春喜找了一个地方藏好,静静地等候消息。
抬起头,天色微亮,太白金星孤零零地挂在天际。
而这时,刚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冷鈤厉猛地惊醒。
他伸手捂住胸,脸色难看。
随安听到榻上的动静,掀起帘子道:“太子,天刚蒙蒙亮,要起身吗?”
冷鈤厉挥手阻止随安说话,一双俊眉紧紧蹙起。
他,到底忘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总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还有夜里,他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痛苦?
在榻上坐了一会,冷鈤厉觉得心情平复了一些:“更衣。”
出了内殿,冷鈤厉抬头漫视着天际的太白金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气体在寒冷的夜空中形成一条白炼,直冲入云霄。
冷鈤厉转身,朝着大殿方向走去。
山风鼓荡,吹得袍袖猎猎作响。
天色青蒙中,有人悄悄地接近了张公公的藏身之地。
“老哥,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担了干系的。”小张公公有些紧张地吐出一个地址,“就在这里。”
“你说什么?洛姑娘竟然被关起来了?关了四天三夜?”张公公的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张公公,“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可是知道皇帝病情的,是靠着洛欣瑜才活的命,就连冷鈤厉也是。
冷鈤厉怎么可能会关洛欣瑜?
更何况,皇后昨天还派人找洛欣瑜给皇帝把脉呢。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我走了啊。”小张公公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人,一溜烟地消失了。
春喜听到洛欣瑜被关早已经急了,这会哪里还忍得住:“张公公,我们去救姑娘。”
“不!”张公公一把拉住了春喜,“想要活命,就听我的。”
春喜急得都要哭了:“四天三夜啊!姑娘水米未进……”
张公公拉住春喜:“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太子是不可能想要洛姑娘性命的,怕就怕有人假传圣旨……如果我们冒然过地去,只怕会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去害洛姑娘性命。”
“他们怎么敢?洛姑娘可是救……”春喜说到这里,被张公公一把捂住嘴。
“你仔细想想,如果洛姑娘被救出来,关洛姑娘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他为了自己不死,定然会想法子先害死洛姑娘的性命。所以,我们不能惊动他。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救洛姑娘。”
张公公说着,当先朝着大殿的角落走去。
“哎……”春喜跺了跺脚,只能无奈地跟着张公公走。
……
随安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冷鈤厉处理奏折公文。
冷鈤厉与皇帝不一样,他不太信任别人,事事喜欢亲力亲为。
随安除了帮着砚个磨,再帮着搬动一下奏折,就再也没有别的活计了。
哪怕是如此小的活,随安也不愿意交给任何人。
这时,有个小太监在殿外闪了一闪,吸引了随安的注意力。
随安见到冷鈤厉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这份奏折,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白姑娘问您,今天太子可否有空?”小太监眼巴巴地朝着殿内瞅了一下,心中暗恨。
这个随安把太子身边的事看得极严,轻易不许人插手。
“不是说过了吗?太子忙于国事,没空!”随安有些烦燥,“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过来问我了,上次……”
一想到上次因为替白碧微说话,结果被冷鈤厉瞪了一眼的经历,随安现在还觉得脊梁发寒。
“可是,那到底是未来太子妃啊!干儿子怎么敢得罪?”小太监多了一句嘴。
随安想了一想,道:“若是再问,你就说太子忙于国事,我不敢开口提这件事情。让白姑娘稍待勿躁,早晚会有见面的时机。”
话说到这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冷鈤厉的声音:“倒茶。”
随安急忙转头往殿内走去。
那小太监又压低声音道:“祖宗,干儿子听到有人在打听那个被关起来的洛姑娘。”
“打听她做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随安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想了一想,“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
说完这话,立时匆匆地进殿,给冷鈤厉倒水去了。
小太监得了随安的话,便转头朝着偏殿方向走去。
而这时,张公公找到了几个同乡,正在劝他们一起去救人。
“你们是我的同乡,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姓随的真得了势,你们还能保有以前的官职和体面吗?到时,你们能保住小命就不算了。”
听到张公公这么说,那几名太监相互看了一眼。
“老哥,姓随的得势,我们确实没好果子吃。可是让兄弟们破了命跟你一起去救人,你总得交待一下为什么吧?”
张公公沉吟一下,轻声道:“宫里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有许多东西,我不能说。但我只能说,只要救了洛姑娘,你们一个个的,都会有好处。”
几个同乡互视一眼:“好!我们就信你一回。”
张公公领着几个同乡,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冲到了囚禁洛欣瑜的院落里。
“速战速决,不要纠缠!”张公公挥起一条板凳腿,就朝着守门的太监头上闷去。
几个守门的太监立时与张公公等人打成一团,鲜血不时从张公公等人身上滴落。
远远的,又有几个太监朝着这里跑了过来。
“张公公犯上作乱,把他拿下!”
听到这个声音,张公公哈哈大笑:“兄弟们,冲进去,保护洛姑娘!”
……
大殿中的冷鈤厉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轻轻地捶了一下胸口。
“我去看看阿爹。”
冷鈤厉站了起来,快步往殿外走去。
一阵轻风吹过,吹得殿内厚重的帷幄随风摆动,优雅的檀香在薰炉中静静地燃烧。
帷幄抚过脸庞,在冷鈤厉掌中停留片刻,又随着风飘荡摇曳。冷鈤厉忍不住眯起了眼,冰冷的眼眸里有着微微的迷|离。
“在女士经过一扇门时,主动为女士开门打帘,……”
冷鈤厉猛地转身,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逼视随安:“她在哪?”
“谁?”随安愣住了,额头汗水缓缓逸出。
下一秒,冷鈤厉一脚踢开了大门,朝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