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帐篷里妻子说话的洛侍郎,听到又有人过来,连忙收拾了一下迎了出来。
“宁?宁王殿下?”
洛侍郎没有想到过来的人竟然是宁王冷鈤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冷鈤厉懒得与洛侍郎多话:“贵府大小姐洛欣瑜何在?皇后要见她。”
“大小姐?”洛侍郎愣了一下,“馨毓不是已经去见皇后了吗?”
冷鈤厉微眯了眼睛,冷哼出声:“洛侍郎,皇后要见的可是洛欣瑜,而不是什么洛馨毓!”
洛侍郎与申氏对望一眼,眼中都带了骇然。
“还愣着做什么?去叫人啊?”张公公见到这俩人连动都不动,催促了一声。
洛欣瑜从后面的帐篷出来时,看起来就像是逃荒的难民。
她的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上还粘着几根稻草。
冷鈤厉看到洛欣瑜这副打扮,剜了一眼洛侍郎,目光更冷了。
申氏眼见冷鈤厉的眼神不对,连忙道:“欣瑜啊,快来为娘这里,让为娘给你梳头洗脸。”
听到申氏这样说,洛欣瑜伸出手指,猛地抓住了冷鈤厉的袖子,面带哀求:“让张公公替我梳头好不好?”
冷鈤厉的脸,蓦地一下变了。
这个洛欣瑜在家里竟然怕继母怕成这样,可想而知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了。
冷鈤厉回头看了一眼申氏:“准备梳头的东西。”
不一会,张公公替洛欣瑜梳洗完毕。
冷鈤厉直接领着洛欣瑜就走,根本就不与洛侍郎说话。
洛欣瑜再次踏入了大殿。
“臣女见过陛下与娘娘,祝陛下与娘娘长寿安康,千秋万代。”
一听到这个声音,皇帝微微颌首:“那天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皇后看了一下左右,轻声道:“欣瑜,来,我们到后面说话。”
站在角落里的洛馨毓,一时间面无人色。
皇后怎么对洛欣瑜怎么这么亲热?洛欣瑜是几时认识皇后的?
洛欣瑜却明白这是让她替皇帝诊治,便无声无息地跟着皇帝与皇后去了后面的殿宇。
把完脉后,洛欣瑜沉吟一下:“前次开的药方,此时已经不再合用了,臣女再给您开一道方子。”
立时就有太监上前准备了笔墨纸砚,洛欣瑜唰唰地写完药方,低声道:“要多喝牛奶多吃胡萝卜,我再为您开几副食疗的方子。”
不一会,洛欣瑜写满三张纸。
皇后看了一下,就递给皇帝:“我听厉儿讲,你有一手针灸的绝活?”
洛欣瑜垂下头,恭谨地道:“不过是家传的技艺罢了。”
“家传?”帝后的眼角同时收缩了一下,没听说洛侍郎家有人会医术啊?
“是家母!说起来陛下与娘娘可能还有印象,臣女外祖父生前,就在太医院任职。”
“家母出嫁时,外祖父将压箱底的医书全部给了家母做为陪嫁。臣女小的时候,因为思念母亲,曾去翻过嫁妆,就发现了几本医书,跟着上面学了一些东西……”
这些,都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
在被囚禁的这几天,洛欣瑜细细地过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再加上顾福讲的,对原身的家庭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皇帝沉吟了下,问道:“你外祖父姓什么?”
“姓庆!”
“姓庆?”皇帝眼睛一亮,“早年间确实是有一个庆太医,医术极为高明,深得先帝依赖。只可惜,膝下无儿无女,后来听说收养了一个女儿养老,招了一个女婿入赘。没想到,庆太医竟然是你的外祖父?”
“这倒怪了,你父亲即是入赘,你怎么不姓庆?”
洛欣瑜摇了下头:“这个,臣女却不知原因。”
她确实不知道原因,问过顾福,顾福也说不出所以然。
皇帝只当洛欣瑜是在为洛侍郎隐瞒,便不再追问了:“但不知医书可在?”
洛欣瑜低下头,神色间带着黯然:“全被家父烧了。”
原身的洛欣瑜长大之后顶撞过一次申氏,洛侍郎见状,便当着洛欣瑜的面将庆氏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给烧了。
里面就有庆太医留下来的医书。
洛欣瑜眼见母亲遗物被烧,当场晕倒。
洛侍郎看到这个女儿就讨厌,让女儿与那些奴仆下人们住在一起。整天做粗活,不做就不给吃饭。而在洛府,也没人拿洛欣瑜当大小姐看。
皇帝听说庆太医的东西全部被烧了,不由得愤慨:“简直是糊涂,如果把那些医书拿出去,不知能活多少人命呢!”
洛欣瑜垂下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子不言父母之过。”
皇帝听了这话,与皇后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露出怜悯之色。
这时,张公公悄悄走上去,与皇帝俯耳几句。
皇帝脸色遽变。
这洛馨毓出门之际,丫鬟婆子带了一群。
而洛欣瑜出门的时候,孤身一个,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洛家人的偏心,竟然偏到如此的地步?
皇后招手唤洛欣瑜:“欣瑜,让我看看你的手。”
洛欣瑜走上前,将一双红肿有冻疮的手,递给皇后看。
皇后看到这双手愣了一下,眼睛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真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呀。”
皇帝也在旁边叹了口气。
皇后收了泪水,拉着洛欣瑜的手摇了一摇:“好孩子,你今番替陛下治病,却只能借着你救治厉儿的名头。所以,赏赐也不会有多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想办法补偿你。”
“你老实和我说,陛下的身子,能撑多久?”
洛欣瑜沉吟了一下,微叹一声:“三个月或是半年。”
“半年?”皇帝听到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苦笑一下,“也罢,有这些时间,就够我安排后事了。”
一听到后事,皇后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陛下,你若不在,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时间,帝后相对无言,拥在一起低声痛哭。
收了泪水,皇后重新整了妆容,安排皇帝躺下,就领着洛欣瑜去了前面。
皇后和蔼地笑了一笑:“前几天,厉儿不小心受伤,你救了厉儿。有功当赏,你想要什么?”
“民女不敢要赏赐。”洛欣瑜曲膝行礼。
听到这里,洛馨毓终于明白了。
原来皇帝皇后召见洛欣瑜,是因为前几天洛欣瑜救了受伤的宁王殿下?
难道说,洛欣瑜失踪的那三天,就和宁王在一起。
一想洛欣瑜有可能对皇家有恩!站在角落里的洛馨毓不由急了,忍不住出声:
“陛下,娘娘,不如召臣女的阿爹过来,洛欣瑜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没有什么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