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为萧凌江治过伤，倒是很喜欢他的性格，又想着自家徒弟也跟他学过仵作之道，见了许多尸体了，不至于怕血，私以为他们二人这是极好的姻缘，倒从不曾反对过这门亲事。

“昨夜凌江哥哥亲口对我说，他爱的是我，不是这个溅人。”德馨一见沐怜歌便恨得牙痒痒，也顾不得缓缓地对太后说了，直接就指着沐怜歌的鼻子。

太后轻咳了一声，殿内诸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刘太医尴尬地请了跪安，疾步退了下去。

沐怜歌与刘太医一道请的跪安，可德馨拽住了沐怜歌的胳膊，不让她走。

她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感叹，怎么会有如此愚笨之人！

“跑什么？今日我们把话说清楚。”德馨拽着沐怜歌一齐跪在太后面前道：“凌江哥哥昨夜已把厉王府传世宝玉给了我，皇祖母请看。”

沐怜歌顺着德馨的手看过去，只见她手里举着的那块玉，与萧凌江给她的那块儿一模一样。

沐怜歌今日入宫是为求师父给文士陈穆的脉案动动手脚，救他一命，可现在被缠地走不了。

虽救不了陈穆，但她不介意让眼前这位郡主清醒清醒。

“皇上赐婚那日，世子分明把这菱花血玉交给我了，此时怎会出现在德馨郡主手上？”沐怜歌开口质问，却也只是轻轻皱起眉头，并不像德馨那般咄咄逼人。

德馨没想到萧凌江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沐怜歌，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再者，德馨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句句指摘我的未婚夫婿与你有私，这未免太有损皇家体面了。”沐怜歌并没看德馨，她一直小心瞧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似睡着了一般，垂下眼皮，也不管地上的二人在争执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我皇祖母还没开口，用得着你在这里聒噪？”德馨恨不得立刻杀了沐怜歌。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厉王府的世子妃。”萧凌江从外面进来，很明显，他听见了沐怜歌那句“未婚夫婿。”

他对太后跪下行礼。

良久之后，太后如梦方醒一般，道了一句：“起来吧。”

萧凌江顺带扶起了沐怜歌，然后伸手夺出德馨手上的玉道：“是谁敢仿造厉王府菱花血玉？多谢德馨告发，本世子定不放过贼人。”

所有人都明白萧凌江眼中的“不放过”是什么意思，太后盯着沐怜歌道：“小女孩子家的玩闹而已，怜歌，你说是不是？”

“是。”沐怜歌不想得罪太后，乖巧的点头。

“德馨可不是小女孩子了，早就该嫁人了。”萧凌江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德馨郡主二十三岁了，确实是老姑娘了，可她脾气暴躁却身受宫中两位主子宠爱，从未有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沐怜歌紧紧扣着手指压制笑意，可看到德馨的脸色便实在忍不住，便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借着宽大的袖袍，偷偷笑着。

“这不，皇伯伯体恤，今日便给你赐婚了。”萧凌江对着与他一道来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沐怜歌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是救不了陈穆了。

萧凌江借宣旨之际送沐怜歌回家，一路殷勤自不必说，德馨拿着圣旨赌气回了自己府上一阵大摔大嚷，直至二更末才将将歇下来，伏在桌上痛哭。

烛火晃荡中，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菁······”德馨眸中一亮，握住了那人的手。

“嘘。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了。”那人将手抽出，低低道：“沐家没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沐怜歌了。”

德馨会意，满面愁容换成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