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顾念从酒店的宴客厅出来,皮肤瞬间就感受到寒气的侵袭,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外套。眼看着她的孕肚就要遮掩不住了,好在宋景谦精心安排了一场浪漫的订婚典礼,为她肚子里的宝宝正名。
宋家和顾家的订婚典礼一时间被当地媒体争相报道,即便顾念现在挺着孕肚在街上招摇,也不需要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和舆论的骂名。
总算不必再遮遮掩掩。
顾蔓紧随顾念的身后走出了酒店,身姿摇曳,巧笑嫣然,“顾念,还没恭喜你如愿以偿成为宋景谦的未婚妻呢!爸妈还在里面酬谢宾客,估计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今天我就大发慈悲,好心送你一程!”
顾念暗暗攥紧了纤白的指骨,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姐姐,我跟宋景谦订婚,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顾蔓把话说得阴阳怪调,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眼红嫉妒。
顾蔓甩了甩手里那串车钥匙,“好歹我们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姐妹,我才勉为其难捎你一程。刚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念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不让波澜外露。顾蔓这个正统的顾家千金在她这个私生女面前,永远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凡事都恨不得踩上她一脚。
“好,那就麻烦姐姐了!”她倒要看看,顾蔓能在车里玩出什么花样。
顾蔓还是如记忆中那般,虚伪又做作。人前永远像只骄傲美丽的孔雀,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会露出那张伪善的面孔。
顾蔓突然贴近顾念的耳廓,笑容别有深意,“顾念,你放心,我再怎么憎恶你,也不至于拉着你一会儿送死!”
明明艳阳高照,顾念却感觉后脊发凉,“姐姐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相信你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种愚不可及的事。”
顾蔓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她矮身钻入驾驶室,众目睽睽之下,不再与顾念多做口舌之争。
她单手操控方向盘,熟稔地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说真的,我挺佩服你顾念恬不知耻的本事。不管是六岁那年在我母亲面前装模作样骗取她的同情心,同意你进了顾家大门这件事,还是利用舆论压力让宋景谦不得不娶你这件事。”
顾念搭在膝盖上的纤细手指暗暗攥紧了裙摆,她从来就没有利用舆论压力强迫宋景谦娶她的意思,订婚是宋景谦主动提出来的。
她在顾家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熏染,骨子里是个矜持保守的女孩,这点不可置否,怀孕了也是事实,但是她不会因为跟宋景谦有了情侣之间最亲密的行为后便咄咄逼人,从此非君不嫁。
“姐姐,阿姨收留我是因为她仁慈心善,并非是我耍了手段。订婚这件事,也是景谦哥哥主动提出来的,我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顾蔓嗤笑一声,“拍马屁拍得可真够顺溜的。正是你巧言令色,才将我妈和宋景谦耍得团团转,费尽心思想要保护你。也许你会好奇,你未婚先孕的事情怎么会走漏风声的?”
顾念看着顾蔓高傲得意的模样,瞬间了然,“我怀孕的事情,是你捅出去的?”难怪她掩藏得那么好,瞒过了顾家二老的眼睛,怀孕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
她本就是顾家的私生女,从小受尽无数的指责和谩骂,好在温澜心将她保护得很好,才让她平安度过了童年的时光。私生女这层见不得人的身份,让她学会了隐忍吞声和谨言慎行,可是未婚先孕的消息,还是连累顾家受到来自外界的种种质疑。
眼看着孕肚就要藏不住,宋家提出联姻,才平息了这场舆论的风波。
无风不起浪,原来这场风浪并非空穴来风。
顾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到了这个节骨眼她不想否认,“没错,你怀孕的消息是我向媒体透露的!顾念,你跟你母亲一样下贱,你是野种,你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是野种,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宿命!”
她脸上的笑容狰狞扭曲,完全扯着嗓子眼,“本想将你未婚先孕的消息捅出去,好亲眼看着你被顾家扫地出门,没想到母亲宁愿顶着舆论压力也不愿赶你出去。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顾念才是温澜心亲生的。”
顾念攥紧裙摆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顾蔓,你还真是狼心狗肺,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母亲?温阿姨温婉心善,将我视若己出,但是唯有你顾蔓才享受了顾家千金应该享有的一切,我何曾有过那样的待遇?”
骨子里同样流淌着顾家的血液,可是她和顾蔓却享受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温澜心对她再怎么好,她也不过是寄人篱下。
顾霆琛把父爱全部倾注在顾蔓身上,将她视作掌中珍宝,给她最好的教育,这是顾念怎么都羡慕不来的。所以,家境优越,饱受良好教育熏陶的顾蔓成了上流圈里人人艳羡的上层名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顾念,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丑小鸭,注定要淹没在顾蔓的光环里。
顾蔓优雅的笑容里莫名透着渗人的寒意,“你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享受顾家千金的高等待遇?若不是我母亲慈悲心善,你顾念说不定还流落街头在垃圾堆里啃垃圾吃!”
顾蔓越说越难听,“在顾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庇护,识趣的早就自己离开了。为了将你这个多余的存在赶出顾家,我还真是费了不少周折。”
顾念手心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要在爸妈面前装出一副体贴温柔的长姐模样?这些年你暗地里没少刻意刁难我,可是这些我都隐忍下来了,没有去向阿姨告状。”
顾蔓红唇轻翘,眼里带着轻蔑,“告状?你去向我母亲告状,她只会觉得你在恶意污蔑。毕竟血浓于水是事实,打断骨头连着筋。”
“顾念,有件残酷的事实我不得不告诉你,说不定能让你打消跟宋景谦结婚的念头。”
顾念将顾蔓的话当成笑话来听,十年感情的沉积,从血管到细胞,她连骨头都篆刻着宋景谦的名字,嫁给他是她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结婚的念头?
“顾蔓,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把脑子喝傻了?”
顾蔓难得不跟顾念置气,笑容反而愈发灿烂,“顾念,你当真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宋景谦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连跟你一夜欢愉的男人不是宋景谦都没有察觉?你也真是够蠢的,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肚子里怀的是宋景谦的种。”
顾念瞳仁剧烈收缩,顾蔓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她的指尖开始发抖,“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嫉妒跟宋远铭订婚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你就说这种残忍的话来打击报复我对不对?”
顾蔓恶意的提醒让她脚底发凉,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那晚缠绵旖旎的画面灌入脑海。那个强行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全身透着霸道狂肆的气息,高高在上不容忤逆,仿佛是最尊贵的神祇。纵然宋景谦气度不凡,跟那晚的男人相比还是还着遥远的差距。当时她只当他是喝多了酒,才会暴露出男人天性霸道的一面。
想到这里,不免让人心惊肉跳。
顾蔓想到顾念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简单,恨意让她那张精致的脸庞再度扭曲起来,她握紧了方向盘,一脚猛踩下油门提了车速。
车子在柏油公路上疾驰,公路下方便是悬崖峭壁,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