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何飞卿他们来早了,随行的侍卫与仆从把事情全都安顿好了以后,也不见何家的车马。
为了显得自己等待的并不那么刻意,何飞卿拉着安乐走到寺外,嘴上说是摘些花果玩玩,实则一直绕着寺庙的外墙慢悠悠的转圈走。直转的安乐头晕脑胀,接近午膳时分,何飞卿才颇有些失望的往回去。
站在石阶前往山下望去,确定自己的确没看到任何与何家相关的人与物,这才转身准备回厢房去用膳。
“云姑娘?”
何飞卿边走边回头,自然没有注意到门内的人。
倒是何莺语先看到了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意外与惊喜。
何飞卿心尖一颤,尽力克制住内心极为激动的情绪,装作不经意寻声望过去,“咦?何小姐?”视线一转,落在何莺语身旁一身素色的何柳氏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母亲。”说完,何莺语转向柳如玉,介绍道:“母亲,这位就是我这段时日常与您提起的那位云姑娘。”
“见过何夫人。”何飞卿朝柳如玉深深一福,说道:“你们唤我椿芽儿就行了。”
柳如玉却始终微微怔愣着,神色莫名的直直看着何飞卿,一时没有反应。
“母亲?”何莺语有些疑惑。
何飞卿抑制不住心头些许的惊慌,莫非是母亲认出了她来?
柳如玉终于回了神,“哦,原来这就是云姑娘呀,方才真是失礼了。”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何,总觉着云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没错吧,我也觉得云…椿芽儿似曾相识。”何莺语跟何飞卿相似一笑,她们果然有缘分。
何飞卿连忙感慨了两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啊。”心头已经不止一点半点的惊慌。也对,再怎么隐藏,又哪里骗得过自己的双生子姐姐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呢?彼此间总会有感应。
看着何飞卿跟何莺语亲密地站在一起,柳如玉心中忽然有些感伤,“你们好好聊聊,我先进去寻主持。”
闻言,何飞卿跟何莺语都微微福了福,目送着她离开。
柳如玉才走出几步,不知为何又顿住了脚步。只回头看了看何飞卿跟何莺语,慈蔼一笑,一句话都没说,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何飞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她总觉得母亲方才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
“安乐瞧着比前几日更漂亮一些了嘛。”柳如玉刚一走,何莺语便调侃起躲在一旁始终不肯上前的安乐来。
“哪有。”安乐立时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似乎有些羞涩。眼下她已经清楚明白,何飞卿的目的显然就是何莺语,又或者也有那位何家的夫人。可她们三人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从前的闺中密友吗?
何飞卿跟何莺语并肩往里走,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也是来祈福的吗?”
“算是吧。”何莺语点了点头,之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初一十五,我与母亲都会一同前来。”说完才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祁王那边不需要你照料吗?”
“暂时不需要。”何飞卿想了想,解释道:“我吧,从前其实不怎么信这些东西,可是祁王身上的毒,实在是……”说到这里,已经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我想想,要不还是来抱抱佛脚吧。要是佛祖觉得我不够心诚,那往后初一十五我都来,这总可以了吧。”
何莺语忍不住戳了她一手指,“嗬!临时抱佛脚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这话要是让安平公主听见了,那就不是几个地痞二流子的事了。”绝对会花钱买命,找各种人物来暗杀。
何飞卿撇了撇嘴,一脸鄙视地看着何莺语,不服气的回道:“说起来,我还以为向你这样的人物,应当不屑这一套的,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虔诚。”
“我原本的确不怎么信,妹妹去逝后,我忽然就信了。”何莺语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蓦然变得哀伤。
“抱歉。”何飞卿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的愧疚。
何莺语往何飞卿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没事,我总觉得,我妹妹还活着。”忽然一扫方才的哀伤,自信满满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
何飞卿顿觉心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会回来的,等到她能保住她们的性命时,她就会回来了。
自然而然的跟着何莺语还有柳如玉一同用过午膳,何飞卿原本还想跟着她们一起做功课。岂料,何莺语的贴身侍女朝云突然飞速前来禀报,说是宁王殿下来了。
没等何飞卿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回避,何莺语就一把将她从蒲团上拖了起来。
何飞卿一脸不解地看着拉着自己快步往外走的何莺语,跟在两人后面的安乐也一脸不明所以。
直到绕到了大殿后方,何莺语才停下脚步,“芽儿,你先回避一下。”一脸严肃的向她简单解释了几句,“宁王与祁王一向不对付,我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他毕竟是二皇子。”原本不想多说什么,可如若不点明,又担心何飞卿出去乱逛。万一届时落单被魏千嶂的人发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就是个江湖郎中,他俩的事,跟我能有啥关系啊?”何飞卿眨巴着眼睛,假装不懂。一开始的确没搞明白,何莺语这样一解释,她想不明白也不行了。
见何飞卿一脸单纯无辜的神情,何莺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我知道你不懂,但眼下没时间跟你详细解释了,反正你一定要躲好,别四处乱跑。”说着,她紧紧握了握何飞卿的肩膀,“等宁王走了,我再去找你。”
“哦,好。”何飞卿乖乖点了点头,带着安乐先回厢房去了。
何莺语紧皱着眉头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往回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指更是下意识紧紧握住了自己别在腰间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