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本来紧绷的表情突然就松了下来,他心虚的攥着拳头,挡在嘴唇前面干咳一声:“魏大夫您多心了。”
魏大夫摆出了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但是还是顺着萧沐的话点头:“那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眼神不好用吧。”
魏大夫处理掉沾了酒的棉布条,最后在萧沐伤处洒了药,包扎好了,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
萧沐努力不去想魏大夫刚才说的那些话,拿起桌上的各种卷宗,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驱逐开来。
但是努力了很久却未果。
萧沐生气的把卷宗拍在了桌子上:“小七!唐佑宁呢?”
刚处理完现场回来的唐佑宁:“……”
萧沐看到唐佑宁,心里这才静下来了一些:“现场处理完了?”
唐佑宁口干舌燥的直接干了桌上的那壶水,他面色僵硬地对着萧沐摆了摆手:“你是不知道处理那个现场,真是让我又馋又恶心……”
“那些人被烧的浑身都冒油!”唐佑宁说着说着就有点反胃,“而且这回算是真的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唐佑宁没说完话,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妙妙?你怎么在这儿?”朋友们看着裹成粽子的水妙璇,赶紧很有眼力的把她扶了过来,坐在了凳子上。
“我来看看,什么大事,你倒是说啊。”
她虽然是问唐佑宁,但是眼睛一直在打量着萧沐,看到萧沐现在面色还好,也不是很虚弱,这才放了心。
但萧沐却被她看得心里一阵烦躁,尤其是萧沐看到她每动一下都要倒抽一口冷气的那个劲儿,更是一股怒火无处发卸。
“小七!我不是让你把水小姐送回府吗?你干什么吃的!”
那水小姐就硬是不走,他总不能强行把人家扛到马车上送回去。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来看看么,你怨小七干什么?”水妙璇没有读懂萧沐脸上的不耐。
问都已经问出来了,水妙璇也不打算扭扭捏捏:“你疼不疼啊,要是疼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我爹那有一个特别管用的止痛药,我可以给你……”
“用不着。”萧沐冷淡的挥了挥手,“小七,送客!”
这回就算水妙璇再迟钝,她都能看懂萧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厌烦自己。
“萧兄,人家妙妙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么凶人家?”唐佑宁跳出来当和事佬。
“认识了个没良心的朋友我认了,要怪都怪我自己眼睛瞎,人家对我有点好颜色,我就以为人家把我当朋友了……”
水妙璇转了身:“唐大人,麻烦您招人把我送回去吧,我可不在这里讨嫌了。”
她说完就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虽然看起来很笨拙,但是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看着她的背影都能感觉到她的委屈。
唐佑宁做势便要上前,但却一把被萧沐拦住了,他皱着眉头对小七说:“你去。”
唐佑宁虽然说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什么老实人,他从小就在三教九流的人堆里混迹,早就能够看出人之所想。
“人家姑娘重情重义,要不是因为某些人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结果有些人还在这维护着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疼了连送一送都不会,到时候鸡飞蛋打了,某个人可找不到地方哭去。”
萧沐无视他的话坐了下去。
唐佑宁什么时候看过萧沐如此这般故作淡定的样子,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你不觉得水小姐很好吗?长得漂亮,人又好说话,有些时候还格外的重情义,简直就是我梦中理想的妻子……”
“我劝你收了那些肮脏的心思。”萧沐不起波澜但却足够直接把人冻住的声音传到了唐佑宁的耳朵里。
唐佑宁打了个哆嗦,赶紧转移话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啊对,尸体。”
“这一回果然如你所料,不仅是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制造了这么引人注目的命案,还有更可怕的……”
“李氏逆天,气竭而亡?”
萧沐看到了,那些尸体虽然被炸的已经不完全了,甚至有些表面已经熟透了,但是每一个人的背上都有一块完好无损的地方,写的便是这八个大字。
真是把故弄玄虚和引人猜忌玩到了极致。
“没错就是这个,”唐佑宁唉声叹气地坐了下来,“这件事儿要么老百姓就不要口口相传,要么就不要传到皇上耳朵里面,要不然整个金陵城所有的官,就别想有一个能过好日子的。”
萧沐对这个倒是无所谓,但如果这件事情被这么传了出去,对刚刚登记的皇帝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三人便可成虎,那整个金陵城目睹了这件事情的百姓们呢?说出去怕不是要翻了天。
“那些尸体的身份都调查到了吗?”萧沐沉吟片刻问道。
“目前还没,但是估计一个时辰之后便会有结果了。”唐佑宁回答。
“告诉水大人不用再继续往下查了,让他明天把告示给我在金陵城贴满了,就说那些人是出逃的死刑犯,伪装进了祭祀大典的队伍里。”
萧沐的脸上一派从容,继续说:
“水大人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些死刑犯,所以才会在祭祀大典的那天选择了那么极端的方式处理了那些死刑犯,记住最后不要忘记歌颂一下水大人有多么的明察秋毫,勇敢果断。”
他有些疲惫的挥手:“然后把那几句尸体都处理了,不要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他捏着自己高高的鼻梁坐了下去,全都嘱咐完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水妙璇回到了家里,翠竹看到她以后立马开始按照惯例掉眼泪,只不过今天这眼泪掉的实在是有点狠了,一刻钟过去了都没有停下,嘴里还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我,所以现在才吓成这样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你不用跟哭丧一样嘛,多不吉利!”
水妙璇没有力气给翠竹擦眼泪了,所以便慢慢的往回挪,翠竹很反常的的都没有上来扶一下。
水妙璇疑惑的转过了头,翠竹这时候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姐,梁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