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立赶到练习室时，场面有些尴尬。陆峰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贺丞靠着墙，不发一言。邵佳愁眉苦脸的看看陆峰又看看贺丞。老苏在一旁无奈的皱着眉。

“怎么了？”樊立问。

“小立，一个从没做过乐队的人，怎么能让他加入石牙？”陆峰不满。

贺丞皱着眉，直起身。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里面还是那天的黑背心。他表情很严肃，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转头看了樊立一眼。

“陆峰，你什么意思。在石牙之前你做过别的乐队吗？”樊立不悦，陆峰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陆哥，樊姐……不如让贺丞试一段吧，”邵佳试探道，“要是能让大家都满意，就留下来……”

樊立看了贺丞一眼。

贺丞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他转身拿过自己的吉他，那是一把有些年头的木吉他，却被保养的很好，可见主人十分爱惜它。

贺丞挎好吉他，先拨弄了几下琴弦，试了下音。他眼睑微垂，双眸露出认真的神色。

樊立觉得这样的贺丞看上去比往常更帅了几分。

他哼唱了一曲石牙早年的歌曲，这是第一首樊立作曲的歌。贺丞弹得很好，他的每一个音色都过渡的非常流畅，这首曲子在他手指下被演绎的更加丰富，多了更多的情绪。

曲毕，邵佳第一个鼓掌。陆峰的眼中也含了几许赞赏。

樊立在乐器房拿出一把吉他递给他。

“拿着。”樊立将吉他递给他。

这把吉他本来是樊立买来准备送给纪楠的，不过纪楠失去了拥有这把吉他的权利。

“这……”贺丞有些欣喜，迟疑的伸出手接过吉他。

“你配得上它。”樊立露出一个笑。

“来，我们来一遍。”樊立将乐谱给贺丞，“这是新专辑的歌，直接来可以吗？”

贺丞扫了一眼乐谱，点了点头。

老苏把音响打开，樊立在话筒前站定。乐起，樊立开口，她略微沙哑的嗓音像穿过人心脏的细小的电流，让人浑身酥麻。歌唱的她是最美的。

练习了一下午，樊立嗓子也有些支撑不住了。邵佳和老苏先离开了，陆峰也有事就先走了。

“樊小姐……”

“叫我樊立啊。”樊立俏皮的眨眨眼。

“樊立，”贺丞有些不敢跟她对视，“这把吉他，我不能收。”

“为什么？”樊立不解，她看得出贺丞很喜欢这把吉他。

“这太贵重了。”

“你比它更有价值。”樊立笑，“这是我送给石牙吉他手的礼物。你值得拥有它。”

贺丞看着樊立认真的眉眼，轻轻眨了眨眼睛，“我不会辜负它的。”

“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樊立带着贺丞到了练习室后面的一片夜市，两人点了点儿烤串儿，要了两罐啤酒。

人声嘈杂的夜市中，只有他俩这桌最安静。

樊立不是话多的人，贺丞则更沉闷。俩人只一边撸串儿，一边喝酒，倒也惬意。

樊立注意到贺丞把她爱吃的全部都放在她方便拿的位置。心下有些感概，也问出了口，“你一向这么体贴吗？”

贺丞一愣，意识到樊立说什么微微笑了笑，“你也很体贴。”

樊立疑惑。

“你其实不大喜欢吃这些吧。”

她确实不是很喜欢烤串，她饮食是比较清淡的。

“你可以不用顾及我的面子。”贺丞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然穷，但请你吃饭还是可以的。”

樊立怕他误会，想要解释，“我不是……”

“我明白的。”贺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樊立总觉得在贺丞的目光里，自己的心思好像无所遁形。

她有些耳热，微微低下了头。她想，今晚的风好像有点热啊。

石牙乐队自出道以来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丑闻。这次的记者会也是空前盛大。会场几乎人满为患，各大新闻媒体都汇聚于此，都想分一杯羹。

樊立将一头卷发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眉峰微挑，显出几分凌厉。浓重的烟熏妆，娇艳的红唇就是她的战衣。

贺丞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老苏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一些。

记者会刚开始，大家的炮火就集中攻击樊立。有一股不把樊立挖个底朝天就不罢休的气势。

“各位记者朋友，”樊立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今天是石牙的记者会，不是樊立的记者会。麻烦大家多关注乐队。我的私人问题今天不予回答。”

老苏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记者问，“请问石牙乐队面临解散的消息是否属实？”

“石牙当然不会解散。”樊立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纪先生离开的空缺将由这位贺先生填补吗？”

“贺丞是一位优秀的吉他手，石牙很荣幸有他的加入。”樊立笑着回答。

有记者认出贺丞，“樊小姐，请问您和贺先生是情侣关系吗？两人夜宿旅店的新闻是否属实？”

樊立眯眼，“当然……”她故意卖关子，“你猜呢？”

记者简直恨透了樊立这个样子。樊立不想说，他们根本挖不到什么新闻。

“贺先生，请问您加入石牙乐队的初衷是什么呢？”

忽然被问道的贺丞愣了几秒，“我一直都是石牙的粉丝。所以很荣幸能和偶像靠的更近一点。”他语气真挚，大家很难去不相信他。

“那么，您是否一直都很喜欢樊小姐呢？”

这是挖了个坑给贺丞跳啊。樊立手指轻扣桌子。

贺丞皱了皱眉，他本能的感觉这问题有些奇怪，“樊立一直是我的偶像。”

“那么……”那记者还要问被老苏打断，“时间有限，各位记者朋友还有问题可以预约访谈。”

老苏站起来。身后的海报变成了一张专辑封面照片，“石牙即将发布新专辑《人鱼》。发售时间为七月四号。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又回答了一些和专辑相关的问题。樊立觉得疲惫不堪。和这群记者说话简直太费脑筋。

回到车上，贺丞递给樊立一杯水。“谢谢。”樊立笑眯眯的接过来。

“很累？”贺丞问。

“还好。”樊立摇摇头。

她是累的，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贺丞皱皱眉，“你不用一直苦撑着。也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别人。”

依靠吗？樊立笑，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所有人都要她独立、要她坚强，现在，有人要她试着去依靠……

可她，又能依靠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