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评人口诛笔伐,将《人鱼》贬的一无是处。更有大批题为石牙乐队江郎才尽的文章横空出世。甚至有人将石牙前两张专辑的成功都归功于纪楠,认为少了纪楠,石牙已经再也写不出好歌了。
樊立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批评之声不绝于耳,石牙厂房乐队的过去再次遭到指摘,更有乐评人认为石牙乐队不再适合流行乐坛。
老苏这几天为了公关忙的焦头烂额。
之前演唱会预售的票遭到了大量的退票。然而场地设备都早已预约好,要是演唱会举办不成,这损失是难以预估的。
樊立最近几乎住在了练习室里。
她不敢出门,那些狗仔几乎无孔不入。在这个关头樊立不敢再出任何差错。
她是石牙的主唱,专辑受到差评她绝对要付绝大部分责任。
贺丞看着樊立几乎自虐的练歌,整个人都感觉瘦了一圈,他真的心疼。
他也尝试劝了樊立好几次,但樊立根本听不进劝。她有多自信就有多自卑,她有多骄傲就有多自责。
老苏过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邵佳和陆峰回去了,只有樊立和贺丞在。
“老苏,这么晚了,你怎么……”樊立有些惊讶。
老苏一脸凝重的在沙发上坐下。樊立意识到老苏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贺丞抽了一支烟递给老苏,老苏点燃,吸了一口,揉揉眉心。“演唱会的票还有一半没有卖出去。”
樊立身体一颤。
“公司那边有意向取消这次演唱会。因为Peace乐队愿意高价租借场地。”
“不行!”樊立立刻说,“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要唱。”
老苏有些颓然,“我也想让你唱。但……”
“老苏,石牙值得。这次机会至关重要。”樊立脊背挺得笔直,“你去和公司谈。”
“唉,”老苏叹了口气,“我会的!”
贺丞送老苏到门外,“情况很严重吗?”
“不乐观啊!”老苏有些无奈,“石牙这次真是难了……”
“我有石牙在厂房时的一些粉丝团的联系方式,如果门票可以稍稍打个折,我想应该可以售出去一部分……”
老苏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个容易,我可以和那边沟通一下。”老苏拍拍贺丞的肩膀,“有消息了告诉你。”
贺丞回去时樊立正蜷成一团,听到他的脚步声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去这么久。”
“嗯,聊了两句……”贺丞点点头。
“你刚跟我说的那个曲调你再说说吧。”樊立笑。
贺丞皱着眉做到樊立对面,“你不开心。就不要笑了。”
樊立一愣,随即自嘲,“我以为没人能看出来。”
“我能感受到。”贺丞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樊立,“我想让你快乐。”
樊立看到贺丞眼里的火光,那样炙热,那样动人。樊立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贺丞,你知道吗?”樊立声音很低,“以前纪楠是我的支柱,他离开了。现在石牙是我的支柱,可……石牙也快要因为我而不复存在了……”她的声音非常痛苦,“我……我……”
贺丞猛的握住樊立的手,“石牙会一直在的。”他的目光如此坚定,如此郑重,“我向你保证。”
樊立怔怔的看着贺丞的脸。明明他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郑重的承诺,却又为什么让人想要去相信。
樊立低头笑了笑,“贺丞,谢谢你。”她抽出了被贺丞握着的手,“我相信你。不过这件事,你别管了。”她不能依靠任何人。
“为什么,我想帮你,”贺丞不解。
“我自己酿成的错,我自己料理。”
“樊立,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扛呢?你的周围有很多人,他们都愿意帮助你。”
“贺丞,你知道吗?有个人跟我说过,依靠会让人变得软弱。”她的眼中看不到情绪,“我不想软弱。”
贺丞想说这不是软弱,他想说彼此依靠会让你更强大。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从樊立眼里看到了近乎偏执的执拗。他知道这样的樊立,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樊立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嘟了几声后对方就接听了。
“喂,小立。”那头的声音很温柔。
樊立有些鼻酸,“哥。”
“怎么了,有什么麻烦?”
“没什么,哥,就是想你了。”樊立笑了。
“想我也不回家看看。”
“爸妈最近好么?”樊立问。
“还是老样子呗,老爹就成天斗斗蛐蛐,老妈就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
“哥,这儿有几千张演唱会的门票,你要不考虑一下,慰劳慰劳员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我是不是还得出个路费。”
“星期六,时间充足。”樊立一本正经。
“你这丫头……”
“谢谢哥。”樊立笑的眼睛弯弯,“我让老苏联系你啊。”
挂了电话,樊立有些怅然。
自从自己当年离家出走,孤身一人来到这儿,搞音乐做乐队,和父母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热,也就过年会回家住几天,平常也就会跟哥哥联系联系。
这几年她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多大的难都是自己挺。这次演唱会是改变大家对《人鱼》印象的唯一机会。
事关石牙,她不敢冒险,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演唱会如期举行。
樊立本以为这会是她举办的唯一一场没有满座的演唱会。可当看到场馆满满当当的人时,她瞪大了眼睛。全场座无虚席。
“啊——石牙——”下面爆发出一声声的呐喊。樊立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荧光棒,黄蓝相接,那是老厂房的颜色。她瞬间明白了。蓦的转过脸看了一眼旁边的贺丞。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涌上心头。有点甜又有些涩。
贺丞只专注的看着她,仿佛这舞台只有他们两个。
樊立狼狈的转过头,忍住眼眶的温热,“大家好,我们是石牙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