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在角落里睡着了,直到下半夜,两个丫鬟终于出来了。
动静不大,但是一直保持着警惕心的太子被吵醒了。
一开口就准备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吵他睡觉,幸好还未出声,他就意识到现在所处的位置,及时地捂住了自己嘴。
观察了一会,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且云招摇睡熟了过去,太子把自己的形象弄得更加邋遢了一些,推开房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太子在这个房间住了这么多年,毫无阻拦地就摸到了床边上。
云招摇穿着金丝薄烟沙的寝衣,被子只盖到了她的腰间,上半身被一只软枕横跨地盖住了,有微微的月光从琉璃石里透了进来,遮遮掩掩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格外的细腻温柔。
房间内只在角落里放了一个冰釜,背风处的窗户半敞着,偶尔有微风流进来带动冰釜的凉气。
太子探头看了看,无心欣赏这副美人睡颜,扒着床沿学了半晌鬼叫,也不曾吵醒云招摇,反而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太子歇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云招摇这副安静的模样比白日里招人喜欢多了。
呸,云招摇抢他的院子跟婢女,他怎么会觉得她长得好看呢!
正欲弄大点声吓唬她的时候,太子突然发现云招摇身前的这个枕头位置,怎么有点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难不成,上半夜两个丫鬟一直没有出来,是真的被云招摇抱着睡觉了?
嘚,好一个饿中色鬼!
太子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把云招摇身上的被子扯掉扔到地上,太子又伸手去拽她抱着的那个枕头,但是扯了两下没有扯动,反而还失手摸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甚至差点惊醒了云招摇。
太子在床边一躲,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把枕头完全压在身下又继续睡着了。
枕头是拽不动了,但是太子意外发现了被云招摇放在枕头下的扇子。
眼睛一亮。招摇扇是云招摇的贴身之物,等闲不肯离身的。而且传闻中招摇扇里藏着关于温赋居的巨大秘密,在温赋居见扇如见人,扇子就代表了云招摇,因此引得很多人争夺过。
虽然,那些人的结局都很惨烈。
太子细细地思考了一番,他就是把扇子拿走,吓唬她一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想着,太子伸出了恶魔之手,把扇子揣在自己的兜里带走了。
走之前,似乎是良心发现,又把被子捡起来给她盖上了。
可是,方才那软绵绵的是什么东西呢?难不成,云招摇还要在胸口藏棉花睡觉?
在恢复了安静房间里,云招摇又突然翻了一个身,把被子和枕头全都踢掉,手伸到枕头底下摸了摸,嘟嚷了一句“热死了。”
太子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房门口那一抹靓丽的白色身影,惊喜地跑过去把它抱了起来。
“哟,大白兄,你竟然是自己回来了?我还以为我等重新买一只你的兄弟姐妹还给陵安呢,没想到你竟是机灵地自己回来了,真棒!”
“不过也幸好你跑了,不然我还拿不到这个东西呢,托你的福啊,大白兄!”
太子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得意一笑。
他倒要看看明天早上云招摇找不到扇子,惊慌失措的样子。
第一日,云招摇带着绿坪翠萝两个丫鬟出去逛街了。
第二日,云招摇被人叫走,去商讨承和街的事情了。
第三日……
第四日,太子爷在客院的屋顶上,看着云招摇一手一个美婢,在花园中穿梭而过。
那是他的婢女,那是他的院子。
“太子爷,您在看风景吗?”计陵安站在院子中,仰头困惑,“马上就要下大雨了,难不成雨前的天空格外好看一些?”
太子爷低头看着计陵安,突然觉得大公主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有些话说得很对。
比如,计陵安就是一个傻子。
“哦,我知道了,您是下不来了吧,您等会我现在就去找人搬梯子来。”
太子爷:他可是英明神武的东启太子,会被一个小小的屋顶难住?
伸头看了一眼高度,怂怂的喊道:“那你快一点啊,要下大雨了!”
话落,大雨倾盆而下。
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和梯子:……
云招摇捏捏眉头,看着在屋顶上忙活的人,“他们几个人在干嘛?”
翠萝端着新出炉的糕点进来,也探头看了一眼,“想必太子爷和世子爷在玩耍吧,他们经常这么玩的。”
大雨天的爬到屋顶上玩?
经常这么玩的太子爷被雨水模糊了一脸,半晌没有踩到楼梯,反而因为雨天砖瓦太滑,直接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计陵安的位置不好,被太子爷砸了个正着。
刚走到院门口的绿坪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把手中的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
“奴婢只是奉云老板之命来送糕点的,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太子看着如一阵风似的就不见踪影的婢女。
不是,你听我解释!
计陵安扶着小厮的手站起来,揉着额头和腰,脸都成了绿色:“爷,您真的得减肥了,我刚才差点没被您给砸死。”
太子瞪了他一眼,“宁王叔叔可是东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都说虎父无犬子,你怎么瘦弱得连我都接不住,还敢说我胖!”
计陵安嘴一扁,“可我是文状元不是武状元啊。”
“还敢顶嘴!”
太子跺了跺脚,把地上的水溅到计陵安的黑色靴子上,抢过小厮手里的伞扭头就走。
“这是你顶嘴的惩罚。”
计陵安无语地看着太子得意的神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怎么办,他追随的太子这么幼稚,好想造反啊。
绿坪跑回了院子之后,脸红得宛如是早上点妆时不小心浸染上了朱砂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路滑摔倒了?”
绿坪推了推要给她检查伤口的翠萝,对上云招摇那双满含担心得凤眸,脸上又是一热,梗着脖子道:“云老板,奴婢觉得您和太子爷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
云老板这么好,怎么能够被太子爷那个只有一张脸的人给玷污了呢!
云招摇:“啊?”
小姑娘这是看到了什么,居然在害怕太子会对她不利?
但是这并不妨碍云招摇从善如流地道一声谢。
“你瞧你全身都被浇透了。”云招摇道,“翠萝去帮绿坪把衣裳换了,再熬上一碗姜汤,夏来的第一场雨,可千万别着凉了。”
翠萝早就被绿坪大胆的话给吓傻了,听到云招摇的话,连忙把人推搡着退下。
太子是什么样的她们不早就知道了吗,说好的心照不宣呢?
那厢,太子和计陵安两人各自换了衣裳,各自捧着一碗姜汤,瘫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
“听说大公主还没有放弃东山坍塌的事情,这几日连朝都未上,亲自带着人在东山那边查探真相。”
“东山的事情都过去有一个月了,大公主执着的个性,我很佩服。”太子打了个哈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承和街看看,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会不会拖延工期。”
“太子爷果然爱民如子。”
计陵安感动地看着太子,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他为他是太子的第一亲信感到骄傲。
“承和街的工人们都是温赋居惯用的,他们可是东启上下最厉害的第一支建筑队伍,殿下您可知道,当年就是这只建筑队伍,三个月的时间就建造好了占据一半烟阳城的温赋居,从此他们就在东启上下出了名……”
计陵安光自己说还不够,还想拉着太子一起来讨论这个话题。但一抬头,发现太子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甚至还打起了轻鼾。
说来也惨,太子为了等着看云招摇的笑话,在府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没有吃好喝好睡好了。
想他一个爱吃爱玩的纨绔太子,被闷在府里三日,虽然是自己作的,但也还是受不了的。
半睡半醒中,太子仿佛听到计陵安叨叨了大公主怎么了,猛地睁开眼睛,吓得计陵安后退一步,坐在了地上。
“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睡着了没!”
太子爷不管计陵安凑到他跟前是想做什么,眼神亮亮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还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
“你方才说,大公主没有去上朝,而是去了东山?”
“正是。”计陵安谈起政事来,就摆脱了那懵懂的样子,头头是道。
“大公主不仅有四日没有去上朝,就连昨日的大朝会也告了假,而且到了晚上也不回府,亲自看着人在东山上挖挖找找,驸马去劝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只好命人在附近搭了帐篷,住了进去,以方便照顾大公主。”
太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就知道他的好大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他的机会。
肯定是她眼红他有这么一副好容颜,能够讨得父皇的欢心的缘故。
只可惜,大姐还是不懂,在家里多做做美容就能够办到的事情,非得反其道而行,惹得大家都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