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令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程慕年，各怀鬼胎。

柳队长极为震惊，王薇薇却是幸灾乐祸。

程慕年愣了几秒钟，才把警察说的话和昨天的车祸联系到一起。

虽然她也没找到被撞的那男人，但肇事藏尸未免太离谱了。

*

程慕年在警局观看车祸当天监控，她的车撞到路边跑出来的人。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车身，看不到躺在车后面的人。

接着她下车走向伤者，过了一会又上车离开。

离奇的是，她车开走以后，路上竟然没有人。

程慕年汗毛乍起，那人突然消失了？

由于附近监控都没有清晰看到车祸当时的情形，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人从监控下离开，警方便因此认定她肇事藏尸。

程慕年即使想解释，但也百口莫辩。她心有疑窦，还是配合调查，自证清白。

警方对程慕年的车还有住所一一排查，寻查一天时间也没发现可疑线索，却不能排除嫌疑。

程慕年则必须在警方监控范围内活动，她背着嫌疑人身份沉闷地回到海洋局。

时隔一天，谣言传得满天飞，她已经被刻画成杀人狂魔。

“听说了吗？程慕年杀人了，而且还藏尸！”

“我还听说，程慕年她爸就是因为杀人才坐牢的，要不然她一个博士怎么会去做巡海员，而非正职。”

“一定有更特殊的原因，这次肇事藏尸也不是偶然。说不定，她有吃人的癖好……！”

“咦，吃人肉也太恶心了吧！”

“以后可得离她远点，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她的盘中餐，这太吓人了！”

程慕年被人指指点点，心口闷着一口气，却没有多余的解释，一心记挂着解决赤潮。

至于流言也并非都是假的，她父亲就是因为杀了她母亲才坐牢，这事她永世不忘。

柳队长敲了敲桌子，严肃通知：“小程，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人品……我不是质疑，你还是先停职配合调查，搞清楚藏尸案再回来，不然这个影响也太大了。这边不用你操心，会按部就班地清理赤潮。”

怀疑人品？

程慕年心头一沉，跟着怒意横生。

她做完该做的，就过河拆桥？

仅仅因为藏尸案？

王薇薇心情极好，这回程慕年成了杀人犯，婚事指定黄了。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踩上一脚，“小程，别死咬着不认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知道的，你父亲不就是如此……”

“放屁，都他妈是借口！”程慕年瞪了队长和王薇薇一眼，去找秦局长。但局长临时出差，没人听她解释。

也不必解释了，她想处理赤潮，用不着任何职位定义。

程慕年给留守海岛监控站的沈一弦打电话，随后开车赶往海边。

经过环海路，她特意留心，四下打量。

找不到那男人，她藏尸的嫌疑就无法洗清，也没办法回巡海队工作。

程慕年心里闷闷的，压抑地快喘不上气。

当年母亲被杀，她也是如此压抑不可宣泄。但母亲说过，不论遭遇何等不堪，生活还得继续，不能停滞不前。

想着母亲的告诫，程慕年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态先赶到海边和沈一弦汇合。

“程姐，你停职的事……”同事沈一弦担忧问道。

程慕年摆摆手，坐上快艇绕赤潮区域巡视。

“怎么没人来打捞？”她蹙眉问道。

昨天已经确定物理化学方法配合除藻，今天还没人来开工？

“他们说，物理方法费时费工费力，暂且不予考虑。明后天就用硫酸铜来除藻。”沈一弦摊手解释。

程慕年面色铁青，眉头拧成一团。

她一走，连计划都变了。

但她还是想拖延两天，等降温降雨压制赤潮生长条件。如果真的不能遏制，再用化学试剂也不迟。

程慕年告知沈一弦她的计划，他们得先进行一部分打捞工作，同时还得申请调取黏土剂用于除藻，不能干等着。

细皮白嫩的沈一弦虽然不乐意干活，但他还是听程慕年的话。

二人回海岛带上工具，返回清理打捞。

头顶烈日，腥臭扑鼻，程慕年和沈一弦一言不发闷头干活，汗水浸湿发丝，滴落海中。

程慕年直了直酸麻的腰身，用手背擦拭额角汗水，远远眺望着弥漫赤潮的南海。

她从小就在南海边长大，母亲曾是巡海员，她时常和母亲一起在南海巡逻，守护着这片海。

而母亲死后，她发誓会接替保护好南海，也是守护着母亲的亡灵，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渔船，船上的人似乎也在打捞，难道是局里的增援？

她为之一振，赶忙让沈一弦开船过去看看。

靠近后看到渔民正在打捞死鱼，甲板上堆集几十个鱼筐，根本不是除藻。

程慕年眉心皱起，挥手制止道：“这些鱼是因为赤潮藻类窒息而亡，体内或多或少都有毒素，不能食用！”

渔民正忙着捞鱼，抽空瞥向程慕年，看他们快艇上也有鱼筐，更是嗤笑道：“怕我们抢鱼？见者有份，别那么小气嘛！”

“我们不是捞鱼，是除藻作业！”沈一弦急着辩白，但无人问津。

程慕年见渔民油盐不进，便嘱咐沈一弦：“给渔业局打电话。”

渔民一听要报渔业局，当即开船离开，临走恶狠狠怒瞪坏事的程慕年，掉头上岸去卖鱼。

沈一弦不敢大意，给渔业局打电话说明，随后继续打捞海藻。

第二天也是没人帮忙打捞除藻，但出现更大的问题。

今早有三位村民因食物中毒送医抢救，经化验调查与赤潮死鱼有关。

村民纷纷指认卖鱼的渔民，但渔民却一口咬定是受程慕年指使才打捞死鱼。

此事惊动媒体，不少记者对渔民进行采访。

渔民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更是怕背负连带责任，本能地为自己开脱：“我，我就是看到有人捞鱼，那女的说，不捞白不捞，我哪知道有毒啊！”

他不敢说实话，所以就把黑锅往程慕年头上扣，借机脱身。

程慕年闻讯赶来，听到渔民反咬，她上前揪住渔民衣领，厉声低喝：“昨天警告过你死鱼不能吃，为什么不听！”

渔民见程慕年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急忙冲记者嚷嚷：“对对，就是她！就是她让我卖死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