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蓝景的提醒，程慕年对水质检测更多了信心。

这次她扩大实验范围，不仅对发生赤潮时的海水进行勘测，也对现在的海水进行检验排查。

同时，她申请氮磷培养液，对中肋骨条藻进行养殖。查验氮磷营养液对中肋骨条藻生长有无直接关系，再和水样结果进行比对。

这些结果她两次备份，一份是明面上有问题的记录，另一份是真实结果只有她自己知道，并暗中观察是谁会对她的电脑动手脚。

而现在的工作量程慕年一个人没法搞定，于是化验室的夏珊来帮忙。

夏珊身材娇小，一头柔顺短发，像个精致洋娃娃，说话声音也如蚊讷讷。而对夏珊说话声音大了，夏珊的眼眶会泛红，楚楚可怜。

程慕年没怀疑胆小怕事的夏珊，就是觉得这孩子得经历些风浪才能成长。

毕竟职场不是落几滴泪就能万事大吉的，更何况夏珊是实习生，转正后的挑战才正式开始。

正做着实验，不速之客便来了。

程慕年眯着眼打量走进化验室的李艾，仍是不动声色。

李艾绑起马尾，无所谓地轻咳道：“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程慕年一笑置之，王薇薇这是堂而皇之地往她身边派奸细？

而她明面上的实验进度还是一筹莫展，现在有人能通风报信了，姑且让王薇薇先得意几天。

程慕年同意让李艾留下来，留心李艾的动作。

夏珊见李艾来了，急忙抿唇离开化验室，生怕被人看到。

李艾则在实验室按部就班地化验，脸上波澜不惊，更没有多余的小动作，这让程慕年心有疑窦。

障眼法？还是先取得信任，再做手脚？

李艾余光瞥向皱眉的程慕年，她冷笑勾唇，兀自解释道：“我来是想尽快找到诱发赤潮的原因，日后能避则避。否则南海频发赤潮，公众会排斥南海出产的海产品，对养殖业影响太大。我爸妈就在南海养海参，我是为了他们才来做实验的，和你没关系。”

听到李艾的话，程慕年犹如醍醐灌顶。她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近海养殖会造成海水富营养化，使得藻类蔓延猖獗。所以海水养殖业或许也是诱发赤潮的原因之一。

程慕年又找到研究方向，整个人干劲满满，并没注意到夏珊不在。

此时夏珊躲在卫生间，翘首以待终于等来王薇薇，她眸底一闪，拽着王薇薇进卫生间，顺手锁了门。

“薇姐，钱带了吗？”夏珊眼巴巴盯着王薇薇的兜，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快把钱给我吧，那帮追债的简直不是人！”

王薇薇斜睨低三下四求她的夏珊，真巴不得求她的人是程慕年。

她轻笑拍拍夏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夏啊，做人得知恩图报。我舒坦了，你也会好的，你知道吧？”

夏珊咬紧唇角，红着眼睛低喃：“薇姐，我都按你说得做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王薇薇满意勾唇，却是话锋一转：“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放心吧。”说罢，她转身离开。

夏珊没拿到钱，气得咬牙切齿。今天是最后的还钱时间，王薇薇还想拖？

她赶忙追出去，抱住王薇薇胳膊喝道：“姐，不能再拖了，快把钱给我！”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不给，你放开！”王薇薇心急地甩开夏珊，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看到，说也说不清。

偏偏程慕年走出化验室，看到夏珊和王薇薇在拉拉扯扯。由于角度问题，二人并没注意到她。

听着夏珊向王薇薇要钱，她眉头紧蹙。

王薇薇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好应道：“下班给你，行了吧？”

夏珊一个劲点头哈腰道谢，和刚才的不依不饶判若两人。

程慕年目光阴鸷，夏珊对王薇薇的态度近乎谄媚。而依着王薇薇那无孔不入的性子，不会利用夏珊做些什么？

看来她要防备的人更多了。

“小夏是墙头草，你也别大惊小怪。”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程慕年惊诧回头，看到李艾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墙头草么？

这话从李艾嘴里说出来古里古怪。

程慕年先回化验室，李艾紧随其后，也夏珊评头论足。

“人没有坏心，胆是真的小，拍马屁也真厉害。好事轮到她头上就可劲说好话，出了错找到她，她就掉眼泪装可怜，反正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那你喜欢王薇薇？”程慕年顺嘴一问，见李艾脸色一沉，她又又岔开话题，“夏珊还在实习期，谨小慎微也不是不可以。”

李艾偏头打量程慕年，认真回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薇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同流合污。的确是我把采样瓶扔进垃圾箱，但室内监控坏了，你知道是谁从化验室拿出来的？”

程慕年一顿，从李艾真挚眼神中没看到半点虚假，她默了默，低喃道：“我知道了。”

是王薇薇偷走采样瓶，交给李艾扔掉，李艾也的确是傀儡，不罪魁祸首是王薇薇。

李艾呼出一口气，轻笑道：“我还得感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和局长说起这件事。”不然，倒霉就是她。

这话李艾只心里想着，没把感谢当做乞怜。但她被王薇薇利用一次，就不会再被利用第二次。

程慕年会心一笑，对李艾的成见不似往日深沉。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无恶不作，但背后或许有苦衷。

而有的人看似纯良无害，背地里却不知会做什么。

不久后，夏珊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对程慕年语重心长地劝慰：“程姐，你和薇姐都是一家人，别那么针锋相对。适当服个软，薇姐不会介意的。”

程慕年和李艾对看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三个字。

墙头草。

*

实验进行了一天，临近下班时，夏珊接了个电话，随后急急忙忙跑出实验室，脸上似乎还挂着泪花。

“别管了。”李艾咕哝一句，提醒程慕年。

程慕年点点头，她现在只要整理水样结果，看好中肋骨条藻培养液就好。

难得不用加班，程慕年下班后早早回家，房间里空荡荡的，那家伙还没回来。

切，还真生气了？

程慕年拿出手机想给一条鱼发微信，但犹豫片刻又把手机收起来。

不会来就不会来！

她一个人也很好！

可一想起把那家伙赶出家门的情景，程慕年就心烦意乱。

看来，她又把他给丢了。

程慕年叹口气，吃了泡面早早睡下，睡的正香时被手机铃声吵醒。

“大半夜打什么电话！”程慕年脸色阴郁地低吼，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姐，救命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