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夫人驾到!幽怜夫人驾到!墨林夫人驾到!’
连串的人名,又揭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宇文邕是得要多风流啊,他到底还有多少个小妾夫人啊。
冉千轻刚要问笑颜有关他们的背景时,一个男人带着不可逾越的威严走了进魁白殿,气场虽比宇文邕要逊色,但也绝不比其他的人差。
只见他白玉发冠束着他一头的青丝,身上穿着的是紫红色暗花锦袍,气势逼人。
冉千轻侧目而视,到底是谁可以在大司空府里自出自入呢?
她正要开口问他,他却已经抢着道,‘夫人,卑职来迟,还请夫人见谅。’
冉千轻抬眸,看了身边的所有人一眼,果然她们脸上都展示着恐惧之色。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遮不住了,如同示威似的问道,‘不迟不迟,请问在下是?’
‘回夫人的话,卑职楚殇,乃是大司空府的总管。’楚殇卑躬曲膝地向她道。
‘哦,原来是楚总管呐,那么你看看这里的姬妾都快挤破整个魁白殿了。本宫有一事请教楚总管,这些姬妾夫人什么的到底是归你管还是归大人管?’冉千轻脸上的笑容依然,心里却早已打响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了。
‘这个……回夫人的话,这一件事应该是归大人管的。’楚殇面有难色地道,但手依旧拱着,很是恭敬。
‘哦,如此说来,是要本宫亲自去请大人来把这一、二、三、四、五、六……嗯,这六位夫人都请回去吗?’冉千轻很庆幸他自己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还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省得她还要花精力去找他的茬。
‘卑职的意思是,人虽是大人所管,但府里的规矩是大人定下来的,而卑职有绝对的权力去管理夫人们的,这是卑职的职责。’楚殇谈笑自若地道。
果然是宇文邕手下的人,都是厉害的角色。
‘那就谢谢楚总管了。’冉千轻很是礼数周到地向他福了福身。
楚殇马上直接跪倒在地上,‘夫人折煞卑职了,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何须道谢。’
楚殇看了冉千轻一眼,见到了她的点头示意,便站了起来,对着那些夫人姬妾道,‘夫人需要休息,还请各位回去吧。’
她们一个两个都很是不甘心的样子,特别是刚想来找茬的三位夫人,脸色更是特别的不好。
冉千轻却在一旁窃笑着。
真是太太太爽了。
待他们一行人都离开了之后,冉千轻才从怀里掏出了金创药,‘笑颜,来,这药给你。’
‘不,夫人,我不能要,这是夫人的东西。’笑颜连忙退却,冉千轻却硬是塞到她怀里。
‘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不过如今算是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有人再来魁白殿来打扰我们的了。’冉千轻释怀地道,眼看着笑颜将药收进怀里,她才别开了目光。
笑颜感激地道,‘嗯,谢谢夫人。’
冉千轻眼睛的余光瞥到了茶杯里,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她的指尖划过了杯口,笑颜会意,忙凑前道,‘奴婢这就下去换茶。’
冉千轻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远去,陷入了沉思。
她得马上想办法让众人转移视线,如今成为全个大司空府上下的众矢之的,日子的确难过。
就这么几个夫人姬妾就已经把她弄得个人仰马翻了,接下来如果真的不再想什么办法分散众人的注意力的话,她连下一步的计划都没办法付诸于行了。
半晌,笑颜端着滚烫的茶水,徐徐地步入了殿里。
冉千轻托着腮,见是她回来了,便收拾了一下心神,接过了笑颜递给她的茶杯。
室内白烟袅袅,茶香弥漫了室内的每一寸空气。
冉千轻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问道,‘听说,大人可是出了府?’
‘回夫人的话,恐怕也快回来了。’笑颜毕恭毕敬地道。
冉千轻放下了茶杯,只听见砰的一声,茶杯落在了木茶几上,发出了诡异的叫声,‘听说,最近可是有一位姓杨的妾室没了孩子?’
笑颜似乎不想谈及这件事情,目光有点木讷,‘回夫人的话,没错。’
‘走,我们去看好戏去。’冉千轻迫不及待地拉起了笑颜的袖子,连忙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才气喘喘地问道,‘姓杨的那个殿该怎么走?’
笑颜嘟哝道,‘不就是西边的长春殿吗……’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了一座雅致的殿前,那红墙映照着那整齐排列在屋顶的碧绿琉璃瓦,倒是有几分文人的风雅。
笑颜怯怯地看了冉千轻一眼,‘夫人,您真的确定要来趟这趟浑水吗?’
‘没错。’冉千轻笑得诡异,那眉梢的紧张倒也是真的。
冉千轻转头向其中一个人细细耳语,但随即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那个奴婢缓缓地福了福身,也退了下去。
‘杨姐姐,妹妹来给您请安了。’
尖锐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朱红色的大门被粗鲁的推开,一抹白衣的冉千轻快步的冲进来。
一踏进杨秀羽的屋子,浓浓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冉千轻不自觉的伸出手,以帕子掩了掩鼻子。
笑颜有点害怕,就连搀扶着冉千轻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夫人,要不我们回去吧。’
‘这些事哪有回头之说?’冉千轻硬是拽着笑颜的手。
‘咳咳……’
薄如蝉翼的轻纱隔在床榻与外屋之间,一名女子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见过夫人。’守在纱帘外的两个年龄相若的婢女看到走进来的几人,连忙恭敬的跪了下来。
冉千轻锐利的目光隔着薄薄的纱帘,扫过床上的那抹虚弱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随即镇定下来。
‘姐姐怎么来了?’虚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透过薄纱隐隐能看见床上的身影正挣扎着下床来。
冉千轻眉眼里尽是浓浓的关切,快步朝着里间走去,‘姐姐别起来了,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别急着起来行礼了。’
笑颜和另一名奴婢先前一步将飘逸的薄纱拉开,碧溪走到床边刚好扶住正欲伸脚下床的萧笛欢。
杨秀羽虽则体弱,却无阻她的一张姣好脸容的施展。
只见她挑眉淡扫如远山,那一双明眸如同一潭清水般平静,凤眉微微向上提,带着某种不可言说之美。
她的双唇还是那般的苍白无色,但在顾盼之间却皆是勾魂摄魄,肤若白雪凝脂,芊芊玉手如柔荑般美好,朱唇则仿如开在雪中的红梅般孤傲妖冶,简直就如那不吃人间烟火。
是那般的惊艳。
怪不得人人都说宇文邕风流成性。
‘谢谢姐姐。’杨秀羽脸色有点惨白,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床沿,漆黑的大眼睛有点空洞乏力。
冉千轻湊前身子,扶住了杨秀羽慢慢地坐了下来,‘姐姐,无须多礼。’
‘这般称呼恐怕不妥吧’杨秀羽眉头轻皱。
‘怎么会?姐姐多虑了。’冉千轻一脸的自来熟,指尖落在了杨秀羽的发间,轻轻地为她梳理好一头的青丝。
杨秀羽有点迟疑,但还是徐徐地问道,‘那么,不知妹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妹妹知道孩子之死是何人所为。’冉千轻一字一句慢慢地道出,生怕杨秀羽听漏了其中的一个字。
没想到的是,杨秀羽一脸的疲惫,‘我已不想再争什么,抢什么。’
‘那妹妹替姐姐您……主持公道,如何?’冉千轻说的神秘。
杨秀羽疑惑,‘愿闻其详。’
冉千轻凑近,在杨秀羽耳畔轻语。
长春殿外。
下人们忙碌于搬板子和凳子,阵势大得吓人。
其中一个身穿灰色的下人服的男子上前,‘夫人都准备好了。’
冉千轻上前查看着板子和凳子是否都结实,拍了几下,的确费劲,‘好,你先下去罢。’
‘夫人,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般做会死人的。’笑颜急得泪水都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我要试一件事情。’冉千轻沉静地道。
冉千轻仍旧一身素白委地,却带着某种不可侵/犯的王者风范转身走进了大殿。
李娥姿被带到了长春殿,砰的一声,她被下人们粗鲁地扔在了的地上。
大殿上,冉千轻坐在了主位,殿里点燃着檀木熏香,却没有一点舒缓到如今紧张的气氛。
‘冉千轻你怎么在这里?你帮我来干什么?’李娥姿满脸的不可置信,摔得浑身疼痛,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从地上站起来,愤怒的瞪着冉千轻就大骂,‘冉千轻,大人一定不会任你这个恶毒妇人在这里胡作非为的!’
与她一身素白低调的衣袂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那绝美脸颊上的神色严厉,‘对,你说的没错,不过宇文邕现在还没回来,所以李娥姿本宫还要打你!’
‘冉千轻,你敢!’
冉千轻没有理会到李娥姿的咒骂声,反而一脸的决绝,‘传令下去,李娥姿加害大人的孩子,令其痛失子嗣,其罪当诛,但念在杨秀羽愿为死去的孩子积德,故从轻发落。罚你杖责一百,立刻执行!’
‘不行!我没有!我没有!你怎么敢!大人都不就这般对我!’李娥姿震惊地大叫,恶狠狠地瞪着冉千轻。
整整的一百大板,轻则疼几天,重则半身不遂。
‘本宫又有何不敢?’冉千轻嘴角邪气的上扬,她缓缓地下了台阶,悠闲地走向院子里的主座位置,坐下闲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