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问这些问题了，能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我知道你家庭困难，我帮你报道出去的话，大家会理解你一些的。”
这一次萧茗没有拒绝。
然声和小k就萧茗的家庭情况做了详细了解，并且问起了她离婚的事，萧茗说她和前夫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家庭情况都不好，孩子出生后矛盾更大，所以就离婚了，而孩子是法院判给她的。
从棚户区离开时，暮色已经笼罩了大地。
小k忍不住感叹：“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家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困难。”
然声抿唇道：“可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她既然之前从没接触过海淘产品，那是怎么开上海淘专卖店的。”
“人穷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k倒是看得开：“而且萧茗也不算完全没文化，起码还上过高中。”
但愿是她职业病犯了想的太多。
送然声回去的路上，小k贼兮兮的套她话。
“然姐，你和孟律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然声没有正面回答：“你口中的误会是指什么？”
如果真要说误会，那他们之间的误会可就多了。从李向远的案子，到上次然声用七氟烷弄晕他，再到孟子阳害然声被人打一顿……
好像每次遇到他，都没好事。
“今天在法庭上，好几次孟律师都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上次吃火锅，我也看见你们都留到了最后。”说到关键地方他有点兴奋：“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我和师傅也完全支持你们的。”
然声看他一眼，一巴掌拍他头上。
“你想多了，别胡说八道。”
回家坐在电脑前面，整理今天采访萧茗的素材编辑文案。
敲键盘的时候然声有点发愣，她和孟子阳一直水火不相溶，小k脑回路到底是有多弯，居然会觉得她和孟子阳有什么。
然声熬夜整理出报道文章，内容倒没有全部偏向于萧茗这边。而是客观的指出，萧茗已经受到了一赔十的惩罚，并且海淘奶粉只是造成了肠胃不适，呕吐发烧的症状，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去弥补。
视线也需要往走私产品这方看，给萧茗提供未经过海关检验的海淘产品的人，更需要受到相关惩罚。
第二天把文章发出去以后，也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讨论量，评论五花八门，更有偏激者发布不堪入目的评价。
‘发这样一篇文章洗白多少钱，拉我进群吧，我也想赚钱。’
‘呵呵，小编没结婚没生小孩吧，没伤到你家小孩你当然无所谓，祝你以后永远生不出小孩，手动再见。’
“这家报社我一直关注，每次都赶着蹭热度，不过是博眼球罢了。”
真正能赞同然声观点的人少之又少。
网络言论自由，多少人躲在屏幕后面。
这种事情早在李向远入狱那一次，然声就已经清楚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后续的二审，法院维持原判，萧茗不仅要支付十倍赔偿，还要接受相关行政处罚。
但她对海淘产品来源，以及背后提供货物的人却只字不提。不肯透露，态度比上次更加坚决。
然声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审结束后，然声在法院走廊的镜头见到了孟子阳。有两个其他来庭审现场直播的记者想问孟子阳一些问题，被他拒绝了。
在然声从他身边路过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一顺不顺的跟着她，她偏头看了他一眼，莫名的，有点心慌。
他低声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过来一下。”
然声深吸了一口气，跟小k打过招呼之后，还是跟了过去，她大概知道孟子阳是为了什么要跟她单独谈话。
楼梯口，孟子阳音色沉沉。
“你的报道我看到了，你私下去找过萧茗了对吗，你真的不该发……”
“孟律师。”然声打断他的话。“你是原告方律师，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对立面了，但这次我不站哪一方，我站中间，我不打扰你，你也别干涉我的职务行为，可以吗？”
然声一直是个不喜欢被人打扰工作的人。
孟子阳沉默了一瞬，从上次在五灵投资遇见她，他就知道然声对这个职业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他有点无可奈何：“萧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怜。”
然声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我站中间。”
只是孟子阳在法庭上的表现，就不自觉让然声想起李向远的案子。一条条证据毫不留情，是真的想把他狠狠摁进监狱。
她同情萧茗的处境，但萧茗的可怜，确实不能掩盖她所犯的错。行政处罚加十倍赔偿，她后面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你心里一直很同情她，认为我不近人情。可是法律是为了维护公平和正义，很多时候，某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对与错，也讲不了对错。”
他从来不站任何一方，接案件时也会提前考量，避免成为别人口中锦衣薄性的业界毒瘤。
“我去找萧茗的时候，她说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她问我，那些给她提供走私货物的人，是不是也该承担相关责任。可是仅仅几天时间，她就拒绝再提及背后的人。”
然声心里沉着一口气：“你觉得背后发生了什么呢？萧茗固然有错，可更应该关注的是这条产业链，萧茗承受了所有的责任和谩骂，我倒觉得，她替人背了锅。”
那些人到底用什么方法说服萧茗拒绝透露提供货物的人的信息，或许是用钱，或许是暴力威胁。
孟子阳大概明白了她纠结的点。
“那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萧茗的海淘店，早在海淘奶粉出问题之前，就有职业打假者警告过她。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隐瞒不是在替人背锅。”
然声愣了一下，孟子阳这样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孟子阳说：“单亲妈妈这个身份，不能成为她知法犯法的庇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