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律师。”然声勾起唇角:“想太多是一种病你知道吗?”
她并不只是对他有偏见,而是针对律师这个行业。
她伸手去拉车门,可他抵住,纹丝不动。
“然声。”
骤然听见他突然换了个称呼,然声愣了一下。
他说:“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误解。”
三年前,李向远宣判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在现场,隔着不远的距离,孟子阳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中的无助。猝不及防的,就记住了她。
明明眼泪沁满了眼眶,却一动不动,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一直到回家后,然声都不明白孟子阳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误解。
明明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这种行业的人。心态应该要比普通人好许多倍,怎么唯独会在意她的看法。
她收到老默的信息。
‘然声,你让我查那个叫江淮民的人,早从三年前那个案子之后就没消息了,几乎无影无踪,根本无从查起啊。’
然声忍不住叹气:‘老默你先继续帮我盯着,我会去新繁公司踩点。’
老默叮嘱她:‘你自己注意点,你师傅我教你的技能都用上,别再被人打一顿,丢我的脸。’
明明是为她好,关心她的安危,偏偏要用这样欠扁的口吻说出来。
这个叫江淮民的人,就是当时指证李向远转移公司投资款的证人,也是李向远的助理。然声一直坚信李向远不会做这样的事,如果要平反,就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这样陷害李向远,找不到幕后主谋。只能寄希望于找到江淮民,可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一点踪迹也没有。
新繁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然声带着相机坐在靠窗的老位置。
这个位置她坐了无数次,每次都望着新繁公司的大楼发呆。
无数次坐在这里,无数次无功而返。
然声去探视李向远时,他告诉过然声。
“被转移的那个项目投资款原本不是我负责的,江淮民让我在见证人那一栏签了字。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我变成了项目负责人。一定是有人提前转移了那笔钱,在事情败露之前陷害给我。”
有能力做这些事情的人,在新繁公司地位一定不低。买通江淮民作伪证,一定也花了一大笔钱。
然声在电脑上查询新繁公司相关资料,几位大股东的信息都可查询到。
新繁公司董事长,绝对控股人,朱海洋。
往下居然看到朱焕晨的名字,然声愣了一下。
朱海洋,朱焕晨……
李向远被冤枉时,她曾经求见过朱海洋。见面也就只有那一次,上次然声在天曜公司见到朱焕晨,莫名觉得眼熟,居然是这个缘故。
可是,朱焕晨为什么没有子承父业留在新繁公司,反而去了天曜。
远远的,居然碰到朱焕晨和另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咖啡厅,就在她前方的位置坐下。
为了避免朱焕晨这个王八蛋胡思乱想,然声刻意戴上帽子,免得这个自恋的人又误以为她出现在这是别有用心。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耳朵是关不上的,她还是清楚的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朱焕晨说:“公司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但是让孙昊升职掌管整个营销市场和企划,我不同意。”
另一个男人回他:“这是整个董事会的决定。”
“即便我没有留在公司,难道我会做害公司的事吗?”朱焕晨的声音有些不悦。
孙昊……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然声皱眉回想,却始终想不明白。
“你不掌管公司的事,不知道孙昊是怎么拉拢人心的。你反对,你觉得有几个人会听你的?”
朱焕晨敲桌面:“他的手伸得这么长,他到底想要什么,背后又做了哪些勾当,不说破不代表没人知道。”
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外,他说话永远是这一副笃定不可一世的派头。
对面的男人叹息道:“他没有做错事,想让他下台,太难了。”
“那就让他出差错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焕晨眼底一片冷然:“李向远的案件,继续查下去,务必找到江淮民。”
然声的手顿住,朱焕晨说,李向远的案件,还提到了江淮民的名字?
他也有所怀疑吗,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然声不免抬眼多看了朱焕晨几眼,这个人,似乎也对李向远的案子很感兴趣。
之前对李向远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也没办法梳理当时的人物关系。现在看来,到目前为止,背后不仅是她,还有更多人也在一同关注。
正好然声收到老默的信息,一辆校车与公交车在桥上发生追尾事故,受伤人数众多,然声要赶回去现场报道。
然声抓着相机,压低帽檐起身离开。
走到朱焕晨那桌旁边时,不小心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她不太想多呆,怕朱焕晨这个神经病自作多情,所以连对不起也来不及说。
结果再迈开步子时,手臂还是被人紧紧抓住。
然声暗自在心里懊恼,这人是曹操吧,怕什么来什么。
回头,果然看见朱焕晨那张阴沉不定的脸。她的脸被笼罩在帽檐之下,依稀可见帽檐下深邃的眼睛。
“这位先生,有事吗?”
朱焕晨只轻飘飘的看一眼她手中的相机,意味不明:“又是你。”
在新繁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在他所在的咖啡厅里,她戴着鸭舌帽拿着相机出现。朱焕晨并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过多的巧合就是人为的刻意。
然声也微笑:“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不会那么自作多情,觉得我在跟踪你吧。”
“你在调查我?”
这句话朱焕晨说的十分笃定。
“朱先生,你想太多了。”然声把手臂抽出来,“我这样的小记者呢,平时忙于采访和现场报道,没那么多时间跟踪你,再说了,你身上又没什么不能曝光的秘密,你怕什么。”
许是因为上次见识过他的毒舌,然声也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朱焕晨伸手想去抓她手里的相机,被然声迅速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