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是每周六放半天，然后每个月月末放两天假。

原本儿子每次放假回家，是孟万金和杜娟最高兴的时候。

只是，那一天，孟万金白天遇到了点事儿。事儿其实不算大，他白天去看看地里的麦苗长得如何。结果一看，田埂边的麦苗被吃了好大一片，而且还有牛粪，很明显，是哪个放牛的故意的。

大堤边一大堆草，为啥不去那里，非要浪费庄稼？孟万金气急，沿着那条路走起来，想找出罪魁祸首。

没走多久，就看到田二家的牛在不远处，牛的嘴里泛出麦苗的青草味，间或还有细碎的麦苗从牛嘴里漏出来，而田二就坐在一旁抽着烟。

“我问你，你家牛刚才是不是吃了我家麦苗？”孟万金一上去，就质问道。

“老孟，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家牛在这站得好好的，啥时候去吃你家麦苗了？你胡说啥呢？”田二抵赖道。

“别狡辩了，我是顺着牛蹄印照过来的。还有，你看看地上，还有你家扭漏下来的碎麦苗。”孟万金本来也没打算咋样，就是想让田二以后别再做这缺德事，没想到他竟然撒谎。

“村子牛那么多，就算是你家的被牛成了，也没什么证据是我家牛吃的呀”田二知道，他没有什么证据，只能在这干巴巴地讲。

“你……”孟黄金这下真是被气到了。他知道自己和他说不清楚，气鼓鼓地回家了。

放假回家的孟大成一直纠结着如何和父亲开口自己眼睛近视的事，见父亲回来后，便一直数落田二的不是，愣是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

晚饭时，父亲孟黄金让孟大成给他去添一碗饭。本来这是极小的一件事，然后孟大成却搞砸了。因为他心里有心事，再加上视力不好，饭刚盛到碗里，就连碗带饭摔倒了地上。

“砰”的一声，孟大成被吓了一跳。满腔怒火的孟黄金心里本来就我这一肚子火，没想到儿子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当下就发作了，直接把筷子一扔，站起来道：“你怎么连饭都盛不好？读书读成这样子了吗？”

“你说什么呢？儿子也是一时失手，你别说他了。”为了吃饭方便，一家人有时候就把餐桌放到卧室，这样躺在床上的杜娟方便些。

孟大成听父亲这样说，愈发不敢说自己眼睛近视的事情了。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父亲的训斥。

孟黄金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是把白天的气撒在了儿子身上，饭也没吃完，就走了出去。

回家两天，孟大成和父亲好像始终是隔着点什么，母亲瘫痪在床，他更是开不了口，就那样，他返回了学校。

既然家里没法子，自己还是寻思着找个兼职好了。学校每周六下午会放半天假，到时候自己可以出学校，能瞅瞅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兼职。不过，学校附近，很有可能会碰见同学、老师啥的，自己最好还是到远一点的地方。

那天周六下午，孟大成提前把作业，看了看，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出去瞅瞅吧！自己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又是一副学生样，估计只能做洗碗扫地这类事情了。

他走了半个小时，寻思着距离学校有段距离了，便开始看看哪家有招聘启事。

一般看到“招洗碗工”的工作，他都会进去看一眼。

“小伙子，找工作？”就在他举棋不定，纠结要不要进去问的时候，一个大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嗯。请问您这儿招兼职吗？”被主动问，孟大成的胆子稍大了些。

“我们这要的是全职。”大爷看他的样，知道他大概还在读书。

“我什么都能干，扫地、擦桌子、洗碗、端菜，而且工钱可以低点，您看成吗？”孟大成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慢慢的，总会配得起眼镜的。

“好。三小时10块钱。愿意就来。”大爷算准了这孩子不会还价，给出了比全职工低一半的价格。

“我来我来，谢谢您。”孟大成无心和别人比较，虽说只有10块钱，但10次自己就有100块钱了。

就这样，孟大成开始了自己在这里的兼职生涯。说是三个小时，有时候忙起来，时间根本就不够。而且因为视力不是很好，他必须格外小心翼翼，不能摔了盘子。

高中的学习还是非常紧凑的，当孟大成在外面做兼职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在教室里学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第三次模拟考试，孟大成又一次回到了倒数。而且，孟大成素来排名考前的语文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语文老师想起上次自己问过他，他却啥都没说，这一次便索性暗地里问了问孟大成的室友：“大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大成素日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有时间又去打工，再加上本就沉默寡言，和室友交流并不多。尤其，高中生出去做兼职不是特别光彩的事情，他没怎么告诉别人。

“他啊就是个书呆子，基本上都泡在学习上了。”室友见老师这样问起，不好说什么都不知道，显得很不关心室友的样子。

“若说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那就是他这段时间的周六一放学就没了踪影，以前偶尔还一起打打篮球的。”室友忽地想起今天下午要去打篮球，这才意识到孟大成很久没打篮球了。

“好的，我知道了。”语文老师听他如此说，料定孟大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他不在学校，那肯定是出去了。到时候自己就在学校门口保安室坐坐，等到他他出去了，自己再跟上去好了。

语文老师之所以特别关注孟大成，一来是因为他成绩下滑比较厉害，二来是他略微知道他家里的处境，入学的时候学校得知她母亲的身体不好，特意给他减免了几百块钱。三来，这孩子确实很爱学习，别人交头接耳，做小动作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认真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