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团战结束，一局游戏也随之被对手推翻了高地而告终。
鹿灵灵平日里是一个对游戏胜负输赢相当在意的玩家，可此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历历在目的往昔全都充斥在这峡谷里。
顾衍知摘了耳机，看到鹿灵灵在哭，整个人都不由自主慌乱起来。他想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又突然意识到唐突，这不似寻常对她搂搂抱抱的贸然唐突，而是，刻意让她保护住自己的无助与脆弱而不愿打扰。
他静静等着她宣泄够了，才装作不经意地摘下了耳机。揉了揉肚子对她说道：“饿了，去吃宵夜吧？”
她脸上的泪痕还挂的明显，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突然，鹿灵灵抬起眸，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顾自己保护我？”
他结舌。本能地掩饰道：“辅助不都应该率先保护输出？这不是常规操作。”
一句话，她心里的悸动与不安再也次坠了下来。
鹿灵灵觉得有些好笑，他说的没错，游戏的规则的确是这样，她却恍惚中，竟抱着一丝幻想，觉得他就是从前跟在她后面的游戏情缘。可是，还是有些不可名状的不甘心在作祟，无迹可寻，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甘。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之前要盗我的号，又为什么要亲我，要当众套路我做你名义上的女朋友？顾衍知，你能坦白告诉我么？”
他被她问的不安，心里的波澜一层泛一层的荡漾。仿佛有些秘密要呼之欲出似的从身体里往外窜，他还是头一次这样紧张，一向对她的霸道也荡然无存，只能乔装着无事的浮夸模样对着她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狡辩道：“男人不都这样么，谁不喜欢好看的人事物啊，你本来就有才华，发布会见到本人又挺漂亮，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索性就便宜了我呗。”
多可恶的回答啊。
换做是平日，鹿灵灵绝对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下一秒就将他生吞活剥。
可此刻，她捧上真心的所有期盼都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落落的失落，和空落落的怅然。
她也不再问，关了电脑，拔了网卡递回他手上。默默留了句：“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完就回家吧。我先回去了。”便讪讪离开。
他也是头一遭忘记了追她，不知何缘故，想抬起脚上前跟她并肩，却又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那一刻，顾衍知莫名觉得，自己输了。
不单是女人有直觉和第六感，他亦有。在他的思维里，无论是何时的鹿灵灵，心里终归是埋藏着一个人的，但是，那个人，始终都不是自己。
顾衍知不知道是自己骄傲的自尊心作祟，还是因为旁的别的原因，总之，鹿灵灵越是摆出这一副“我心里有人”的模样，他就越不自在，哪哪都不自在。
鹿灵灵其实也不自在，自从他睡过她的床以后她就开始不自在了。
总觉得自己家里藏着阴魂不散的顾衍知。要说具体藏那了，大概就是空气中吧。鹿灵灵回家将床单被罩一通换洗，可躺在床上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搂着她的样子。对，就像现在，她躺在枕头上，就觉得顾衍知成了枕头在搂着她，盖着被子，就觉得顾衍知成了被子在压着她。鹿灵灵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都迟迟睡不着觉，不单睡不着，她完全就是毫无睡意好吗？
好不容易困了，都已经快到清晨，她翻个身子再醒来，床头上的钟表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该死，我怎么睡的这么死啊！”
鹿灵灵连忙拿起手机，她觉得顾衍知绝对已经给自己打电话就差打爆了。可点开一看，却一条未接来电都没有。不单没有来点，微信、短信、腾讯QQ，全都没一条消息。
鹿灵灵有点懵。觉得这情形简直安静的像自己是在做梦。
她瘫回床上准备从梦里苏醒，却发现，竟真的不是梦。
“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啊？”鹿灵灵拿着手机，看着顾衍知的号码喃喃自语着，这个问题鹿灵灵像在问自己，又像是隔着手机荧幕正在质问电话号的主人。
但，总不好再专门打回去质问他为什么突然不给自己电话骚扰了吧？
鹿灵灵觉得无趣，反复看了几次手机后终于决心关了机给自己放一天假。可她平日里实在太宅了，生活里不是游戏就是写稿，甚至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打发时间都找不到人陪伴。
总不好再闷在家里让心思抛锚，鹿灵灵终于决定出去透透气。出了门，潦草打发了午饭，找不到地方待，渡来渡去，结果渡去了医院。
她坐在医院的花坛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不该挂了号去找秦楠风复诊。
万一他要是再在自己胸部一顿操作怎么办？自己这不是送上门去了么？
可是，也的的确确到了该复查的时间，来都来了，总不好白跑一趟不去看病吧？去哪家不都也是这一堆流程吗，换成别人，倒不如是他。
鹿灵灵正愁眉不展地想着。肩膀突然被身后的来人拍了一下。一回头，正巧便对上了秦楠风细眉弯弯的眼。
她本能地吓了一跳，倒把秦楠风逗得笑了起来。
“干吗？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鹿灵灵不语，傻兮兮看着他。
“来复查？”他接着问道。
她却突然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是的！”
这一波辩解三连反而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秦楠风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手搓成拳头用手背掩住嘴，笑意的唇角却勾出一尾弧，藏也藏不住。
“怎么？怕我再让你扒衣服？”离开了科室，他反而开始打趣起她，一点医生包袱都没有。
鹿灵灵一惊，本能地伸出手去堵他的嘴。
“喂，你瞎说什么呢！这可是医院！”
“嗯？你瞎想什么呢，我的确再帮你问诊呀。”
“……秦楠风！”
她再一次喊出他的名字，花坛里有叫不上名的花朵艳艳的开着，蜜蜂煽动着翅膀正啜着蜜，阳光透过绿油油的柏树叶洒落下来，他的心也突然明艳起来。
“你喊我名字喊得真好听，以后都这么喊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