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陛下，陛下总是这般的开心，令人羡慕。”渊穆看着亲手为自己上茶的清霁，斜勾唇角，却并不喝茶。
清霁知道，渊穆这是怕自己在茶里下毒，也不劝他饮茶，而是笑盈盈地坐到他的对面：“有摄政王为朕分忧国事，朕怎会不开心呢。”
她托腮看着渊穆，一双眼睛明亮：“听说，你抓到了齐国密探？和我说说，齐国密探长什么样？是不是三头六臂，是不是和我们长的不一样呢？”
看着如此天真无邪，眼眸清澈干净的清霁，渊穆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失神。他转过眸子，看向殿外悠悠流云：“齐国密探与我们长相一样，岂会有什么三头六臂之说？”
说完之后，他站了起来：“臣今日来，只是想告诉陛下一声，齐国密探被抓之后供出几名大臣曾收受他的钱财，恐有谋逆之嫌！臣请讨陛下一道旨意，好抓捕这些谋逆之臣！”
讨圣旨？清霁心中觉得好笑，你昨天夜里不是早就将这些人全部抓捕了吗？这会来讨圣旨，也不过是想要个师出有名的名头罢了吧！
不过，她心里所想的自然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来人呢，取印！”
看着清霁乖巧地在空白圣旨上落印，渊穆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小皇帝最近乖巧的令人欣慰：“即如此，臣便告辞。”
“摄政王走好，摄政王慢走！”清霁笑盈盈地送到殿门前，又目送渊穆离开。
直到渊穆的背影消失，清霁脸色猛地一沉，转身回殿。
回到摄政王府，渊穆取出圣旨：“圣旨已请，速速提审这些官员，务求证据确凿。”
奉墨接过圣旨捧在手中，脸上带着笑意：“这份圣旨，能给我们争取几天审讯时间。”
渊穆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我们能审出点什么东西，那些大臣们纵是想说什么也都晚了。”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只是我有些奇怪，陛下这些日子，怎地如此听话了？”
“陛下畏王爷如虎，自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呃……”吴峰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一转头却对上了渊穆的眸子，他愣了一下，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渊穆平静地看向吴峰，眸子里没有半点表情，空气里渐渐有诡异的气氛凝结。
奉墨离吴峰近，能明显看到吴峰鬓间有一滴汗，缓缓滴了下来。
渊穆淡淡地道：“你去审问刑参将。”
吴峰没有想到让他去审刑参将，倒是一愣：“可是，不是已经审完了？”
渊穆缓缓合上眼帘，声音淡淡：“因为你很蠢。”
“啊？”吴峰睁大眼睛。
看到吴峰出去，奉墨低声道：“王爷，您决定放了刑参将？”
“他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放出去说不定能钓几条鱼。”渊穆的声音依旧淡淡地，“吴峰去做这件事情很合适。他与刑参将情谊深厚，心肠又耿直。”
说到这里，他缓缓住了声，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吴峰的背影。
奉墨低敛下眉眼，心中叹息。
正因为吴峰与刑参将有旧谊，所以吴峰一定会忍不住放了刑参将。而王爷也可以借此机会教训一下吴峰，让吴峰以后不要再这么容易被人利用。
“一个全家被灭的人，在出去之后一定会变成疯子。”渊穆微勾唇角，眸子微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做过的事，总是会留下痕迹。刑参将擅长追踪之术，他一定会找到灭门者。”
找到灭门者，就可以找到黑手。
渊穆总觉得有一双幕后黑手在拉着他往前跑，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找到你！毁了你！”渊穆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檐廊下看着高空流云。
在寑宫中休息的清霁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想我？”
抬起头，阳光正好，流云飞转。
“一定是渊穆夜里杀了这么多人，我被吓到了。”清霁又打了一个喷嚏，无端端地觉得寒冷起来。
沉棋走了进来，低声道：“佳音郡主求见。”
清霁一挑眉头：“快快有请。”
沉棋沉吟了一下，说道：“长恩公公出宫去了。”
“长恩呀？我让他出宫做些事情。”清霁抱着双臂，看着高空流云，悠悠而叹，“生而为人，这世上的人，又怎能摆脱得了命运的束缚。”
她微微仰着头，广袖随着轻风摇曳，沉棋恍惚间觉得清霁竟似要乘着这股清风而起，飘然若仙。
沉棋敛下眉眼，转身离去。
清霁瞅着沉棋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带着丝有趣的笑意。
过了一会，清霁收回眸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生而为人……总是会有各自的立场……”
佳音郡主乃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嫡亲妹妹，是清霁的亲姑姑。
所以，这个佳音郡主，便是清霁的亲表妹。
“表哥。”所以，佳音郡主在见到清霁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礼数，而是如同一只翩翩飞蝶般扑到了清霁身旁，一把揽住了清霁的胳膊，“好久都没见表哥了。”
佳音嘟着嘴，微扬着头，一双眸子盛着能溢出眼外的爱慕。
清霁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轻咳了两声，接过太监手中的帕子擦了一把脸：“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凉亭外吹起一阵清风，亭下的锦鲤们听到脚步声涌上来。
清霁撒了一把鱼食，看着站在身旁温柔贤惠的佳音郡主，心中没来得的叹息一声。
佳人情深，岂可消受？也不知以前的原身是如何拒绝佳音郡主的。
她虽是有原身的记忆，可也并不是什么记忆都接收完整的。最起码，对于这位佳音郡主，她颇有些无奈。
“娘亲说表哥这些日子会很忙，就不许我出宫。”佳音郡主笑盈盈地说着自己母亲的闲话，“表哥，娘亲昨夜不知怎地了，在庭院中站了一宿，也不知在想什么？”
清霁眉梢一动，大长公主看样子也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只有这个被保护得极好，一脸天真笑容漫漫的佳音郡主，才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想。
“你是不是趁着姑姑补觉的时候偷溜出来的？”清霁又撒了一把鱼食，漫无边际地套佳音郡主的话，“若是让姑姑知道你不听话，一定会教训你的。”
“哪里呀！我才没有偷溜的呢。”佳音仰着头，一脸的不服气，“娘亲在见曹指挥使，哪里有空理会我？”
曹指挥使？五城兵马司的曹指挥使？清霁眼神微凛。
世上都传说，大长公主心慕的男子就是五城兵马司的曹指挥使。大长公主至今未婚，就是因为曹指挥使有妻子，又不愿休妻，所以俩人一直保持着地下关系。
甚至还有人传说，这位佳音郡主，便是曹指挥使的女儿。
然而，清霁却知道，佳音郡主绝对不可能是曹指挥使的女儿！
佳音郡主的父亲，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清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鱼食撒完：“即是不急着回去，那今天就陪我一道用餐吧。”
听到能与表哥一起用餐，佳音郡主的耳尖蓦地红了起来。小手喜悦的抓紧，仿佛手中的鱼食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好啊。”佳音郡主声如蚊蚋，后脚跟轻轻地踮了几下。
直到这时，她耳尖的红晕才渐渐地晕到两颊，一片通红。
